伯姬劫悝於厕,彊盟之,遂劫以登台。栾甯将饮酒,炙未熟,闻乱,使告仲由。召护驾乘车,行爵食炙,奉出公辄奔鲁。
看到这一段历史,好像是读一幕充满戏剧冲突,情节跌宕,细节生动,人物性格鲜明的戏剧。
当与《左传•哀公十五年》的记载对读时发现,司马迁基本釆用了《左传》的记述,只在个别字句上进行了修改,使人物的行为更明朗。
比如:《左传》记“为请于伯姬”。司马迁记“许以悝母为妻。”
《左传》记“迫孔悝于厕”。司马迁记“伯姬劫悝於厕”。
我们梳理一下故事情节,感受那个历史瞬间,留在字里行间的人生百态。
剧情一
蒯瞆之姊嫁于大夫孔圉,生子曰孔悝,继承为大夫,服事出公辄,执掌卫政。
“孔氏之竖浑良夫”,“竖”指奴隶。身长而貌美,孔圉卒后,浑良夫私通于孔姬。
剧情二
假设浑良夫去找蒯聩的目的,一是提高自己的地位。二是结束地下恋情,能名正言顺。
而蒯聩却看到了争位的契机。如果能够控制孔悝,那么夺取王位便指日可待。
因此就有了为各自利益的结盟。有了“许以悝母为妻”、“免子三死”的许诺和承诺。
事实证明,当时的信誓旦旦,成为了背信的注释。
想起《左传》记载,蒯聩在杀南子失败后说,是戏阳速嫁祸于我,“戏阳速祸余”。
蒯聩的承诺有几分真?
剧情三
“二人蒙衣”,蒯聩和浑良夫穿了女人的衣服混进了孔府。
三家注【集解】服虔曰:“二人谓良夫、太子。蒙衣,为妇人之服,以巾蒙其头而共乘也。”
“舆猳从之”,抬着公猪,猳是公猪。
三家注【集解】贾逵曰:“舆猳豚,欲以盟故也。”就是杀猪取血以完成盟誓。
这些细节的背后,可以看到蒯聩、浑良夫、伯姬的精心谋划。
剧情四
“伯姬劫悝于厕,强盟之,遂劫以登台”。
伯姬先是把孔悝赶到墙角,强迫他与舅舅蒯聩订立盟约,拥护他为新君,随后劫持孔悝登上会盟台,召集群臣响应。
从《左传》记载看,孔悝对此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没有参与。是蒯聩要胁迫孔悝与儿子争国。
司马迁在《仲尼弟子列传》中,以“互见法”表达了自己的判断和态度。
曰:“蒉聩乃与孔悝作乱,谋入孔悝家,遂与其徒袭攻出公。”明确说“方孔悝作乱”。
根据司马迁的表述,孔悝不仅知道母亲与浑良夫的关系,而且参与密谋并作乱。
不知道司马迁根据什么史料来判定孔悝作乱。
后世对此有各种的论述,围绕子路之死是为“效忠其主”、或为“讨伐乱贼”。
三家注【索隐】案:“《左传》蒯聩入孔悝家,悝母伯姬劫悝于厕,强与之盟而立蒯聩,非悝本心自作乱也。”
司马贞根据《左传》记述的判断认为,孔悝是“非悝本心自作乱”。或许孔悝如司马贞所言。
对于孔悝是否被迫,或自愿,今天已经无从得知。
换个角度思考,回到人本身,回到人性的欲望,回到利益最大化,伯姬、浑良夫、孔悝,都有满足各自欲望的诉求。
而蒯聩的欲望,让他不再把辄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把他视为政治死敌,上演了一幕父子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