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圈看到厦门朋友发的一组照片,配了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呵,那照片可不就是我家乡浙江江山的名胜江郎山嘛!平日里,很多和江郎山有关的零星记忆总是时不时地在脑海里闪现,此刻,它们再一次清晰地浮出脑海……
我对山水有着一种迷恋,这样的迷恋是否来自第一次爬江郎山,我不知道,但那第一次的记忆确实深深地藏在我的心灵深处……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对于贪玩的孩子来说,从来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热。我们几个小伙伴玩耍,我突发奇想,提议道:“我们去爬三爿石(家乡人习惯称江郎山为“三爿石”)吧!”就这样,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如同探险一般,兴奋地去爬江郎山。
江郎山是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在离江郎山很远的村子都能看到山峰。我和小伙伴走过两个村子,到了江郎山脚下,再往上爬。山路清晰,山中有寺庙,林深静谧,修竹飘仙,但是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我想起母亲给我讲过仙人到山上采药的故事,心中不免“扑通扑通”乱跳,一门心思想着,是否会遇到仙人。仙人终归是没有遇到,但到了一线天,我感觉如入仙境。一线天是两座山峰之间的缝隙,步入时,起初颇为开阔,抬眼看,两片绝壁从下往上慢慢相向靠近,好似撷了一线天空在顶上。靠近一侧石壁,有一条潺潺流淌的泉水,泉水清冽甘甜。我仿佛进入了另一片天地,这里全无夏日的酷热,清凉感如同泉水般直抵周身,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悸动。似乎就是那一瞬间的感动,让我对山山水水有了特殊的情感。
后来,我不断地爬山,一座又一座,即便是家附近的、爬了无数次的山,我都喜欢得紧,每次爬山,我都会发现新鲜的东西——树在长、叶子在变、花开花又谢……它们看似普通,却让我永远葆有对山水的热爱。
再后来,我离开了家乡。人到中年,“明天”却依然像一个未知数,我预先备好的“剧本”总是无法“上演”,而“上演”的,总是令我猝不及防——至亲的离开,生活的挫败……当我几乎无力面对的时候,孩提时一线天的记忆,仿佛在召唤我:“去!到山水间去!”
于是,我奔赴山水,其时,那些年轻时令我倾心的东西——阅读、写作、旅行,我已“断层”了二十年。我奔向雪山、冰川、草原、森林、湖泊……终于再次找回了那曾经在江郎山一线天的感动,也一点点重启了对生活的热爱。
去年立夏,我到了稻城亚丁,稻城亚丁有三座被喻为圣山的雪山,我徒步到仙乃日圣山,雪山下,风扬起白色的沙尘,仿佛漫天飞雪。面对圣山,我虔诚地祈祷在天堂的至亲快乐……
几个月后,我又来到云南大理,洱海的平静与宽广让我感到安宁。我在洱海边遇到一个大理石馆,门口是馆主的照片,还有几行字“不要装作孤独/也别说你悲伤/你去看看石头/从来都是那样”,那几行字,深深地触动了我。
接着,我又辗转到了贵州的荔波小七孔。从拉雅瀑布,到68级跌水瀑布,最后到七孔桥,有从高处飞流直下的瀑布,有在层层叠叠的石间次第流淌的瀑布;有雪白的飞瀑,也有绿宝石般的溪水。我一路逐水而行,任瀑布飞溅到我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听水的声音如林中的交响曲。山林的峻美与水的柔美,让我慢慢体验到一种天地间的欢愉……
无论是森林、湖泊,还是雪山,草原,无论是静还是动,它们在我面前,就像一幅幅摊开的画卷和书卷,那是永远新鲜、永远动人的画卷,那是永远读不完的书卷。读它们,我感到了莫大的安慰,也是它们,让我找到了自己:关于生命、关于命运、关于宽容、关于爱……
“读你千遍也不厌倦”,这句歌词也可以借以诠释我对山水的迷恋,我还想再加一句:“山水之间有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