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新师傅的“斧头”和“笔头”——吴国新《难忘学徒和打工的生活》序言(吾国斯文第1716期 斯舜威)

文摘   2024-08-17 17:53   澳大利亚  


国新师傅的“斧头”和“笔头”

——吴国新《难忘学徒和打工的生活》序言

 

今日偶书:行稳致远

斯舜威

甲辰七月,接到吴国新乡友微信,告知我他计划出版散文随笔集《难忘学徒和打工的生活》,询问能否用我3年前写他的《国新师傅的“斧头”和“笔头”》吾国斯文1078期   “国新师傅”的“笔头”  ——简评吴国新的纪实采风散文  斯舜威作为序言。

我自然满口答应,并且主动表示再充实和润色一下,以便让当年的急就章更像一篇“序”。

我觉得国新师傅的“斧头”和“笔头”,大致便能勾勒出吴国新的人生轨迹。

我和吴国新是东白湖老乡,他是上宅村人,我是斯宅村人,斯宅村俗称下宅,可见两个村是近邻,中间隔着螽斯畈(中斯畈)村,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千柱屋”(斯盛居)的所在地。我们是斯民小学和陈蔡高中的校友。我虚长6岁,陈蔡高中我74届,他80届。他应届落榜,第二年复习再考,又没考上,父亲便不让他再复读了,1982年起先后拜上泉的信章师傅、千柱屋的忠信师傅为师,学做木匠。在东白山区,手艺工匠算是不错的行当,比纯粹务农要强得多,毕竟可以吃饱饭,可以赚现钱。从此,他便没有再离开这一行,一直干了40年了。

可以想见,国新师傅的“斧头”是名副其实的,我没有目睹他做木工活,看着他魁梧的架势,以及风生水起的事业,还有美名远扬的口碑,便可想象他运斤生风的样子,鲁班的传人,一定名不虚传。

“国新师傅”的“笔头”也十分勤快。他从小就怀有“文学梦”,从1983年开始,就陆续给《诸暨报》投稿,间或有小小说之类的“豆腐干”问世,便让他心旌摇曳,恨不得投斧从文,只是毕竟需要靠“斧头”来养家糊口,投稿两年,便把“笔头”暂时放在一边了。

他的“文名”,是多年以后在东北延边一带传开的,我也把他引荐给家乡的文学刊物《浣纱》,《浣纱》成了他发表文章的“主阵地”,这当然是后话了。

学手艺的辛苦是不言而喻的,3年徒弟,3年半作,要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木匠师傅并不容易,个中甘苦,在吴国新的散文随笔中自有如实描绘。回顾往事,我不知道他有否后悔,其实他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两次高考未能上线,但只要再坚持下去,希望还是很大的。我19821月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在澧浦中学教书,那时的“高复班”办得热火朝天,复习多年终于考上的人比比皆是,那时大学毕业生的含金量非常高,一旦考上,便是不一样的人生道路。

当然,这只是假设而已,现实是作为山区孩子,早早学一门手艺,为父母分忧,为自己找一个饭碗,也是身不由己的选择。吴国新学会了木工活,他走出诸暨,到上海、北京闯荡,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便不再“安稳”,于1993年回到诸暨,在城关石子岭办起了家具厂,5年后,在市郊翁家埂征地60亩办起了颇具规模的家具企业。这一段经历,是难忘的,也很有成效,“斯宅家具”的品牌随之名闻遐迩。他的丰富多彩的人生阅历,曾经辉煌的商海弄潮,恐怕也不是普通大学生所能达到的。他上的是社会大学,同样收获丰硕。

现在想来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在翁家埂办家具厂的那几年,也是我进入市委常委班子的时候,每每回老家看到路边“斯宅家具”的广告牌,猜想老板肯定是斯宅老乡,却没有想到去厂里看看。国新也肯定知道有一位“市委领导”是他的老乡和校友,也从来没有想到找我,哪怕只是一起喝餐小酒。只能说,两个东白山人都是那么老实,一个当了领导却不知道结交企业家朋友,一个当了企业家却不会拉领导的关系。不知国新兄对此作何感想?

后来,他更加“不安稳”,居然“闯关东”,到东北去发展了。他在延边汪清县创办了木业公司,不再仅仅局限于家具,而是主营木屋、木栈道、凉亭等木塑产品工程。如同许许多多“浙商”到全国四面八方办企业一样,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创业史,甘苦酸甜,寸心自知。这方面,我没有和他多聊,但是,从许许多多企业家到东北办企业受到一定的曲折和委屈一样,可以猜测到吴国新也不会一帆风顺。当然,这也是受大环境的影响,经济形势一片向好的时候,许多矛盾会得到遮掩,大的经济环境一旦发生变化,矛盾就会凸显。整个东北的经济形势都比较艰难,吴国新的木业公司要一枝独秀,恐怕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好在吴国新一直有着自己心灵的寄托,有着一块精神自留地,这便是业余写作。那里有一个《满天星》文学刊物,他经常应邀写些散文随笔发表在上面,宛若“专栏作家”了。他也结交了一批东北的文友,不管企业状况如何,他都有点逍遥自在,乐不思“浙”的味道了。

我注意到他的写作,是在疫情期间,他有一段时间呆在诸暨老家,相对空闲了一些,便四处采风,接二连三地在朋友圈发了一些纪实采风散文,诸如《安明师傅》《难忘的化学老师》《千柱屋轶事》《四哥的故事》等等,吴国新讲述鲁班传人的故事:安明师傅 文笔朴实,饶有趣味,我几乎每篇必读。我也写过千柱屋,但发现他比我写得更加具体而生动,原来他曾经在千柱屋做过木匠徒弟,又善于采风,掌握的情况便更多。我之所以把他的文章称为“纪实采风散文”,是因为他的文章基本上是通过采风而写成的民间故事传说、当地的人物逸事,或者亲身经历的往事,可以说在梳理、钩沉东白山文脉方面下了很大力气。他是很认真的,动笔前必定做足采风的功夫,到实地踏勘,搜集资料。比如为了写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宣铁吾将军,他几次去宣铁吾的老家杜家坑,找到了一位86岁的知情者,了解宣铁吾老家的详细情况,继而又找到了90岁的赵大爷,曾经给宣铁吾家做过长工,解放后又分得了宣铁吾家的老屋,赵大爷身体好,谈兴浓,吴国新便获得了大量第一手资料。宣铁吾的母亲居然是上山祭祖时被老虎吃掉的,只剩下一堆骨头,家里人便就地埋葬,没想到竟然无意中葬到了吉穴上。这样的秘闻,不是遇到知情人,是很难了解到的。当然,被老虎吃掉是事实,是否葬到了风水宝地,则是老乡们的传说而已。

俗话说“文如其人”,他的文章正如他的为人一样,非常质朴、真诚,不做作,很实在,这一点便令人高看一眼。

我和他,自然早就各自有所耳闻,但说出来简直难以置信,到目前为止,我们只见过一次面,一位诸暨的画家朋友作东,酒桌上才初次相见,当然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那天,我特地写了一幅“巧夺天工”横披送给他。

我们见面之所以少,一则他大部分时间在东北,二则我退休后时而杭州,时而诸暨,时而海外,飘忽不定。加上3年疫情,来往不便,我则突患疾病,经受了生命中严峻的考验。好在有微信,经常可以看到对方的文章,也可以互通音讯。我生病,国新非常挂念,我能够感受到他的焦急,以及恨不得为我分忧解难的心情。他主动给我快寄东北的人参、灵芝孢子粉,以及其他土特产,不管我是否用得着,他总是竭尽所能。我知道这不是礼节性的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切之情。

疫情得到控制,“国新师傅”的“斧头”又开始忙碌起来。我写这篇推介性文字前,本想和他聊聊,打通电话,才知道他正在山东日照,接了一个制作木凉亭、木屋的工程,连几天后将要召开的东白湖镇乡贤理事会也请假了。我真希望他的“笔头”不要忙于“斧头”而停下来,应该一鼓作气,写出更多富有乡土气息、富有感染力的文章来。

出乎许多经商办企业的人意料的是,疫情结束之后,经济并没有出现期盼中、想象中的“报复性反弹”,反而恢复乏力,乃至萎靡不振。连许多庞然大物都说倒就倒,国新的木业公司,自然也受到严重影响。有不少项目,已经竣工了,却拿不到钱,那窘境,非亲历者难以想象。好在国新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见惯了人生的波浪起伏。他一方面设法“转向”,也尝试电商之类,推销起东北的土特产。一方面,索性放下“斧头”,拿起“笔头”,在写作中享受生活的乐趣,实现童年的“作家梦”。

我最近才知道,国新写作,不是用电脑,也不是用纸笔,而是用手机写的。大量的文字都通过手指在手机屏幕滑动写成,也真是难为他了。他说,他的手指已经划出了老茧。可见,一字一句,得来也是“字字皆辛苦”了。

我的朋友里,有两位“木匠”出生的企业家、业余作家。一位是富有传奇色彩的周晓东,以八十年代参加“潘晓讨论”,并给邓公上“万言书”而闻名,当时他正在江西的深山老林一边做木工,一边有所思便记录下来,后来索性回家乡创业,声名鹊起。多年后,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了颇具影响的《风雨世面:我曾视为生命的日记1968-1978》。一位便是吴国新,也是办企业和写作“两手都抓,两手都硬”。他们两人,都是我的老乡、文友,我们都有一个最为基本的共同点,这就是,我们都在东白山的“山头”上,挥过“锄头”。我们是用农民挥舞锄头的勤劳,来对待写作的。我们的笔底,自然有着泥土的气息。

不管如何,国新师傅的“斧头”迟早总要放下来的,“笔头”则可以持久地握下去。

这次国新师傅结集出版《难忘学徒和打工的生活》,大致分为“学徒篇”“打工篇”“创业篇”“乡情篇”“杂感篇”等章节,我已看过不少篇什,一个突出感受是真诚、朴实,充满东白山风情和个人情怀。读了国新的这本书,不但可以增进对国新师傅的了解,也能够增进对东白山区的认识。如果你还没有去过东白湖镇(东白湖风景区),说不定你就会忍不住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我相信,这片土地,哪怕是匆匆来去的到此一游,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听说国新师傅还有一系列的写作和出版计划,我们有理由翘首以待。

2021318日初稿,2024816日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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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承传统文脉,叙述艺坛雅事。共享翰墨心得,同创盛世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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