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闲诗话：“壹等人读壹等书”
斯舜威
出版人兼书商彭明榜兄在京城开办“小众书坊”卓有成效，成为全国诗歌出版的翘楚。甲辰六月，又新开“壹等书房”，余闻之，随口吟一联相贺：
颇为自许，遂书成相寄。
由“壹等书房”而想到“壹等人”，并非无据。一副流传甚广的对联“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就把“一等人”和“读书”连在一起。
这副对联的原创是明代万历首辅张居正，原作为：“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种田。”清朝乾隆大学士纪晓岚在书写时改了一个字，把“种”改成“耕”，变成“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这个版本流传更广，许多人都误以为此联的原创是纪晓岚了。
很多名人都喜欢此联，不但书写，而且落实到行动上。左宗棠写过此联，左氏确实也是忠臣孝子的楷模，读书人的榜样。晚清素有“百官楷模”的马丕瑶故居，也用了此联。马丕瑶老家在河南安阳，其居室门前立柱上镌刻的就是“一等人忠臣孝子，两件事读书耕田”。
马丕瑶(1831-1895)，字玉山，清同治元年(1862)进士。历任山西平陆县令、贵州按察使、广西布政使及巡抚、广东巡抚等职。他特别重视律己自省，也注重治家。他把自己的书房命名为“约斋”，并写了《约斋铭》，时时提醒约束自己。这个斋号和斋铭，与对联的含义是紧密相关的。
众生平等，似不能以三六九等区分之。然而，一个人是否读书，以及行为性格等各有不同，也是不争的事实。民间也有“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言教，三等人用棍教”，以及“一等人有本事没脾气，二等人有本事有脾气，三等人没本事没脾气，四等人没本事有脾气”的说法。这里的“一等”，也就是“天赋异禀”的意思吧。
古诗中也颇多“一等”的描述，不仅仅指人，也指山水景物。如邹浩《入湖南界》就很有意思：“
湖南不仅天地山水“一等”，更是人才辈出之地，特别是晚清，有“天下不可一日无湖南”之说。
陆游诗中有“一等人间”之说，如写筹笔驿“一等人间管城子，不堪谯叟作降笺”。赠惟了侍者“一等人间闲草木，月窗君看早梅枝”。
明代的崔淑精是朝鲜人，得以选为经筵讲官，自然是一种恩宠，他写了一首《上选经筵文翰之任，难其人，仆忝预诸君之列，不胜感幸，以记当时之胜》，诗曰：
误玷当时一等人。
袁宏道《宿朱仙镇》写到了“一等英雄含恨死，几时论定曲将军”。自注云“野史载曲瑞事甚烈”。原来他怀念的“一等英雄”是抗金名将曲端，曾多次击败金兵，后蒙冤以谋反罪遭受酷刑而死。其人其事，堪与岳飞相比了。
释函可咏落花“莫向枝头顷刻论，春光一等付郊园”。赵炅诗句“法意要修心一等，道情焉用口三缄”。以及释居简咏竹“莫作两般分实相，定知一等是虚心”。
看来，做人最好不要把自己当作“一等人”，但立志要读“一等书”，关键则在于要有“一等虚心”，如此，方得“一等”真意矣。
2024年7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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