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母亲节的歌 孔雀东南飞-忆妈妈的半堂课

文摘   生活   2023-05-15 04:02   北京  



 

刚刚送走淅淅沥沥清明雨,又迎来含苞怒放郁金香。母亲节就在这姹紫嫣红中悄然而至。我漫步在柳岸湖堤,远处碧空如洗,近前柳绿鹅黄,桃李争艳,心中赞叹着大自然的千娇百媚,又感叹岁月似水,青春不再。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缓缓从心底涌起,在脑海里盘旋着,飞舞着,聚集了,又散开,像柳絮,落花,在春风里翩翩。。它们渐渐地排列成一组动态的画面,就像发黄的旧电影胶片。


那也是一个初夏的日子,阳光暖暖的,草绿绿的。妈妈带着6,7岁的我到她教书的一所寄宿高中去住几天。我混混沌沌地跟着妈妈走,心里充满了兴奋与迷茫。不知为什么,妈妈没有让我和她睡在一个房间,而是把我安排在女生宿舍的一个空床上。这下可热闹了。一堆大姐姐围着我,问东问西,还塞给我各种她们能找到的好吃的。这让我很高兴。我一边吃着她们给的零食,一边尽我所能回答她们的问题。突然,我想问她们一个”重要的问题“,我就说,“大姐姐,你长大了要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 大姐姐们集体静默了几秒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有的姐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可是我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呢?这不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吗?难道你们都没有想过吗?一个大姐姐一边笑,一边问我,“那你想和什么样的人结婚呢?”我认认真真地回答说,“我想和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伙子结婚!“ 大姐姐们又爆发了一场长时间的大笑,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我奇怪地看着她们,难道我说错了吗?童话书里都是这样写的呀。一晚上就这样热热闹闹地过去了。我在大姐姐的床上睡得很香,是否在梦中遇见了那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伙子‘,已无从考据。

第二天一早,大姐姐们要上课去了,她们怕我一个人留在宿舍孤单,就把我偷偷带到她们上课的教室,让我在最后一排坐下,嘱咐我别出声。我心里又紧张又好奇。上课铃响了,老师,也就是妈妈,踏着铃声走进教室。她穿着一件白底浅花的衬衫和一条淡灰色的长裤,齐耳的短发,端庄又清新,和我在家里看到的她完全不一样。我跟着大姐姐们起立坐下觉得很好玩儿。只听妈妈用清脆的声音说:“今天我们讲‘孔雀东南飞’。”她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五个大字,随后便讲起来。妈妈的声音像小河的水,清澈,流畅,不快不慢,很好听。我记不住听见了什么,我的心已经随着那五彩斑斓的孔雀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突然妈妈一眼发现了坐在后排的我,厉声说:“你怎么在这儿?马上出去!”旁边的大姐姐们还想求情,可都被妈妈严厉的目光止住了。我在众目暌暌之下,讪讪地从后排走出教室,在暖暖的阳光下,看起小虫子打架和花草来。

时光荏苒,这段儿时的回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总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我求学,工作,出国,成家,这只美丽的孔雀,一直藏在我心里最隐秘的地方。直到有一晚,我在梦里又回到了那间教室,我又坐在最后一排,听妈妈讲“孔雀东南飞”。她的声音还是清澈如小河淌水。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发现我,直到下课。愕然惊醒,半枕泪水,一宿无眠。。。

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读了许多古诗词,可偏偏从不去读“孔雀东南飞”,宁愿让它和妈妈的这半堂课朦朦胧胧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任我的想象去丰富它,装饰它,享受它,直到我和妈妈相会在另一个世界,让她亲自给我讲完“孔雀东南飞”。


三黎闲语堂
宁氏三姐妹,闲言琐语,悠游山水,品味人生,借此园地,略抒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