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河滩到南河桥
王小龙/文
一
如果把静宁县城喻成三角形的话,南河无异扮演了‘左’边的角色,和‘右’边的西河一起,拱卫着东高西低的静宁州。南河的最大的源头就是今日被东峡水库截断的悬镜湖。倒退几十年,南河一带甚为荒凉。从通化街(今人民巷)出来散步的王源瀚,看到的情形是:
文屏山色绿玻璃,山下风光腻若脂。
河水入渠冲碓急,禽音向夕出林迟。
二
南河一带不仅荒凉,还瘆人。1951年,新生的人民政权在此镇压了杜勉等5名反革命分子,一时间肃静无比。群众夜里不轻易出门,并赐了一个地名:南河滩。既然有滩,则证明彼时的水流不小。不像现在河堤越修越漂亮,河水却像唱反调似的不见长一厘米。
虽然河水汹涌,但阻挡不了进城群众的步伐。不管水深水冰,挽起裤腿就往进走,实现着他们“到山打柴、到河脱鞋”的朴素愿望。南乡百姓担着辣椒或西瓜,进城从西往东吆喝兜售,肚子饿了,在东关饭店要一碗面汤,泡了自带的干粮,欣然吃喝毕,嘴一抹,带夜往回赶,一天百里路,从来晓得啥是个乏。
倒退几十年,仁大南门的陈田、李店刘河的王鞭杆(汉杰)、李店店子的李树敏、双岘樊梁的李早勤、威戎受家峡的受老爷,这些非富即贵的名流,从家里出发,沿大城川的东山梁山根北上,在牛站沟口调转方向过南河进城,纯其量骑一头毛驴过河而己。南河的水,又甜且清,从没有出现过意外,才使他们由此走向广阔的舞台。
三
我骑自行车来往南河桥时,桥己修成十来年了。我带母亲去城川吕河转娘家,还带外祖母王氏在桥头基督教堂听杜升学长老声泪俱下演讲《圣经》,情景犹在昨日。
我尚无兴致去观察桥墩的数量和桥面的宽度,只觉得来往泥腿子的黄土不断污染黑色的柏油路面,显得有些不对等。但桥身始终一声不吭,任由人、车在上作威作福。
因为东边桥头有一处急转弯,致使交通事故频发。当时还没有什么应急部门,倒叫一个知《周易》的钻了空子。他巧舌如簧煽动说一侧有个明晃晃的棺材铺,焉能平坦如履平地?做寿材的景家寨子景师自知理亏,连夜挪了摊子,没想到生意水涨船高,真个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杜长老辞世不久,城镇化风起云涌。一所由挪威传教士修成的“福音堂”,政治形势紧张时,被迫由城内迁往城外;而今,为了舒展城镇化的四肢,它又得从南关迁到西岭。对此种种,万能的耶和华也无济于事。
四
段氏从雷大兴坪迁至五台山下时,见此地杏花繁茂,就叫成“杏花庄”,与南河一河之隔,隶属于南关村。
修成南河桥后,为治理七歪八扭的河堤,进一步治河增地,启动了“南河改道”。
某日,工农兵大学生负责人微访杏花庄,知本地人家多为段氏,就顺口改成了段家庄。
第四代段氏积昌,彼时在平凉谋生。他厌恶场面上的做作,追求一个书生的自在,悄然回来了。他每日四次行走在南河桥上,脚步沉稳而自信。
数年后,我和他促膝坐在他的“城南草堂”里,追寻近处的朱清寨、泥河寨;远处的瓦岔、金汤保,度过了一段难捱的黄昏。
而今,他安睡在五台山下,庄前边的南关村荡然无存,旧飞机场四周还有拒不上楼的村民苟延残喘,宽而亮的新桥修成了赢得赞叹,拆除窄而破的旧桥,几乎不用多少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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