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涩世界中的女性景观
一一简评张怡微短篇小说集《家族试验》
文/李安乐
张怡微的短篇小说集《家族试验》，整体色彩是灰暗苦涩的，充满了对青春女性的细密叙事，情感特别细密。在张的小说集中，通过不同篇章，塑造了如侯心萍、罗清清、春丽、蒲月、夏冰冰、春丽等一系列主角女性和配角女性，以及周绕在女性周遭的各种男性形象，如主角的劲吾、老贾以及各色的继父等。
在婚姻困境中更年期的各色女性形象。步入老年的老妇人春丽，她的二婚宿命(母亲说的贱)，她的夫妻关系，她与女儿豆豆的关系，与邻里的关系。邻里的客气，内心的挣扎。展现出世情之冷漠，人性之恶俗。对于老妇人，笔者倒是有别样的体验。去年曾到山东济南参加了个美术论坛，返程设坐火车。在火车站旁吃了一顿刀削面，让人倒胃。看着很面善的夫妇俩，须发苍白，但做出的面特难吃，面都粘在一起了。态度特别不好，爱吃不吃。让人一下子对老人避退三舍。在《试验》中成功地塑造了在照相馆帮二婚丈夫看店的老妇人侯心萍的形象。有对其青春记忆的追忆，对少女经验的保守，在对父亲的追思中保持着小女该的那种单纯，虽然已到了做奶奶的年纪。处在老老少少的家庭困境纠结之中。《我真的不想来》，写出了主人公罗清清的青春少女手记。在一系列繁琐甚至啰嗦的叙事中，写出了处于家庭纷挠中罗的全部困境，两代人的代沟、矛盾与战争。在过年里，矛盾中的罗清清最后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对命运有所顿悟:人说爆竹声中一岁除，可除岁间苍老了谁、迷途了谁、屈就了谁、又成长了谁?也许亲人之间，正如作者所说:“他们都曾相互渴望，又相互失望。谁都不庞爱谁，存在即是尴尬，是无奈，是折磨。"留给家庭中人们的，只有"不理解万岁"。
作为女性配角的那些男人们，作为家庭生活的重要成员，他们在女性视角中退居隐线。也正如在汹涌的女性当家做主的潮流下，男性被置换掉了阳刚气，反倒更奶气化。侯心萍的丈夫嗣林，春丽的丈夫金叶，侯心萍的儿子循齐，生活失意的劲吾，保存青春罪证的"奥客"老贾，春丽2的丈夫何明…这此人物各有各的窝囊，各有各的难处，又各有各的狡黠。他们与周遭的女性构成了互动关联。是家庭的命运将他们捆绑在一起，又将彼此训服。
显然小说是作者生活的所深刻感受的，也与作者的生活是相契合的。在小说中，一再塑造出了单亲家庭中青春期的小女孩，小青年的情感世界与家的互动。在一系列的故事讲述中透射出日益炎凉的世情。伴随着青春的成长，以细微的繁琐的叙事，将小人物的命运融汇于时代之中。时代的背景若有若无。在日常生活的庸见之中，见证自身命运的颠沛与播弄，期待命运的奇迹传奇式的拯救。
读这些小说，更像听一个已过青春的怒妇的心路历程的倾诉，展露出了女性情感世界最为细腻之处。在一个个故事中，充满了对人生，对生活，对世界的完全个体的彻骨铭心的感悟。当春丽二婚时，她母亲说春丽是个贱女人。在之后的挫折中，春丽渐渐相信她母亲宿命式的论断，最后认为“人都是很贱的”。在张的小说中女性又是很丰富的，活在家庭的各样"不幸"中，又挣扎在家庭情感的泥淖中，人生的感悟时时在时常中碰发，而不是出于哲人之口舌。
读这本小说是沉重的，里面的小人物的琐琐碎碎，鸡肠寡肚就是你我的写照。看《万箭穿心》有被万箭瞬穿之感。而看这本书则有刀千骨之感。各人有各人的不幸与幸，但生活仍还要继续。真的如作者所言:"人活着真是草率，死了也没什么壮丽。"一切看似华丽，其实布满了言难表意的龌龊。
作者：
张怡微，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任教于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入围上海文学艺术奖之上海青年文艺家培养计划 。2013年时报文学奖短篇小说组首奖、联合报文学奖短篇小说组评审奖、台北文学奖散文首奖 。2014年紫金“人民文学之星”散文大奖 。著有长篇小说《细民盛宴》《你所不知道的夜晚》 等。中短篇集《樱桃青衣》《哀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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