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投稿 | 江湖(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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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0-21 17:29
广东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图霏三与张扶道两人随着军营的马车一路顺利的进入北平城中,并未受到什么盘问,可这一路入城时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架势属实让自小便在北平长大的图霏三着实吃了一惊。马车进城后在驿站旁缓缓停下,图霏三与张扶道走下马车后向驾车的军士道了声谢,那军士朝着二人摇了摇头道:“两位太客气了。自从旋风将军与不归道长加入我们,我军与鞑子对垒时伤亡人数锐减。哎呀不耽搁二位时间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复命呢。”说着便头也不回的驾车向城外驶去。下车的两人有些茫然的看着丢下他们就跑的军士,对视一眼后便朝着城中走去。“图兄,不知你家在北平城何处?我们是先寻不归师兄还是先去你家?”张扶道与图霏三平肩并行,转过头问道。“不急。这城中似有大事发生,不如我们先找一处酒馆填饱肚子,顺便打探一下消息再做决定也不迟。”图霏三思索片刻后朝张扶道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北平城只是外围屯军以防鞑子,未曾想就连城内都这般戒严,还是先了解一下近期发生的大事再做行动,以免犯了蓝将军的晦气可不好交代。”二人就近找了一家酒楼,在小二的带领下于二楼靠窗的地方坐下后胡乱点了些吃食酒水便四下观察起来。现在正值申时,按理来说应是一天当中商贸繁华人流旺盛的时刻,两人朝街面上看去时却是另一幅场景:行人匆匆三两对,商铺半开静悄悄。昔日繁华今不见,街上冷清无喧嚣。两人坐在窗边瞧了半天,逐渐感到不对劲了。虽说城外屯军戒严,但北平城内也不应如此萧条冷清模样。“恐怕最近有什么大动乱。”张扶道喝了口茶,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图霏三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接过他的话头:“那要是真有什么大动乱,恐怕这花酒就难了。”“呵呵…图兄说笑了,我们以正事为重,什么花酒不花酒的…”张扶道被呛了一句嘴后有些面红,连忙喊来小二,“小二!过来一下,小爷有事问你!”所幸是店内没什么人,小二正在收拾桌子,听到张扶道的喊声连忙将手中抹布往肩上一披,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二人桌前。“两位爷,不知道有啥吩咐?”“这北平城现在为何如此萧条?我可是听我兄弟说北平城乃是北方大城,每日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绝,即便现在城外屯军应该也不会影响城内百姓的生活吧?”张扶道一口气将手中茶喝完,敲了敲桌子问道。那小二见状忙给他续了一杯,低声道:“两位爷难不成是从城外进来的?”“没错,我们从太原府过来的。”图霏三见店小二这副模样有些奇怪,从怀中摸出一粒碎银抛给了店小二朝他点了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们与城外蓝将军见过面,并不是偷偷入城。我本也是北平人,多年未曾返乡,此番回家探亲见城中清冷觉得奇怪,故有此问。”店小二接住图霏三抛来的碎银,面露欣喜之色,却又在几息间连忙掩去喜色,将碎银藏入衣服里面,低声对二人说道:“两位爷这次回来的可不是时候。北平城几个月前发过一次大难,直到现在风头还没过才这般模样。”“这实在不敢说啊…”店小二似作为难的揣着手摇了摇头,眼神却止不住往图霏三怀中瞟去。“你这…”张扶道见这店小二这副模样,正要破口大骂时被图霏三以眼神制止住。只见图霏三从怀中摸出比刚才大上许多的碎银放在桌上,以右手食指按住推到店小二面前。那小二见状面露狂喜之色,伸手便去拿那碎银,却发现对方虽只用一根手指按住,却宛若固定生根一般难以撼动。“你的回答若能让人满意,这锭碎银便是你的。”图霏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若敢敷衍应对,”说着手上发力,竟将那碎银按进了木桌些许,“别怪爷拆了你这小铺子。”“很好,将这几个月以前的大事如实说与我听。”图霏三向后靠了靠,眼睛却瞄向大街的方向。“按我说,两位爷回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北平城虽说离边关近,但因为城高墙坚,这些年的战火也没有怎么影响到咱们这儿。”小二吞了吞口水,便拉开了话匣子。“那鞑子这几年兵败如山倒,本应退回了草原,只剩下一些游骑会时不时骚扰周边村庄田地。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半年前鞑子集结了一支精兵,一直注重于防治袭扰的明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也是蓝将军随后被调到北平城外驻兵的原因:普通的明兵实在不是那支鞑子精兵的对手。”“没错。不似其他鞑子兵只擅马战,那支鞑子兵似乎精通我们中原的战法,明兵与之交锋时处处受制,也就是蓝将军来了之后稳定住了局势。那鞑子兵便时不时派出小支骑兵袭杀靠近北平城的百姓车队,甚至还会混入商队当中进城放火,蓝将军迫不得已才将整座城封了起来,严防鞑子的奸细。”小二点了点头。“大街上如此萧条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图霏三盯着店小二的眼睛,“北平城屯粮极多,即便封上个两三年也不会说城内百姓不上街,商铺不开门。”“这位爷说的对。若只是封城那对我北平城百姓的影响自然是微乎其微。可三个月前那鞑子见正面难以抗衡蓝将军的部队,竟将死人堆积在河流上游污染水源,一时间城内与军中瘟疫频发,蓝将军疲于处理军中瘟疫,几天时间便死了许多人。”“瘟疫?”图霏三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等用死尸散播瘟疫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极损天和的行为,看来鞑子此番是准备亡命一击了。“没错,瘟疫。”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店小二的脸上浮现出恐慌的神情。“太守老爷要求各家及时上报各自家中身中瘟疫之人的姓名,说是要集中治疗,可那些人被带走后却从未归来。三番两次后家中即便有病人人们也不敢上报,结果便是瘟疫不受控制的蔓延开来,爆发瘟疫的那条街不消几天便已经死的不剩一个活人。瘟疫伴随着死的人愈来愈多愈发扩散的快了起来,城又被军队从外面封死,城内可谓人人自危。”“照理来说情况十分严重,但现在看来街上虽说没什么行人,瘟疫应该是被控制住了才对。”张扶道也歪过头去看了一眼大街上,虽说街上冷冷清清,但也能看到时不时有人匆匆走过。“这位爷有见地。”店小二连忙拍了张扶道一记马屁,惹得他翻了个白眼。“这瘟疫发了几天后,不知哪儿来了一个道人寻得太守老爷声称可以根治瘟疫。太守老爷一开始也不信,结果那道人掏出几粒红色药丸分发给身中瘟疫之人,不消一会那病人便屎尿横流。您还别说,真的神了,待给那些病人清洗完毕后他们身上瘟疫的症状果真消失的一干二净。自那日起那道人便成为了太守老爷的座上宾,太守老爷对那道人的要求可谓是有求必应,只是这治疗瘟疫的药物越来越贵,太守老爷一时半会掏不出那么多金银来,便开始鼓动游说城中商户富豪出钱来满足这道人的要求。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有钱的出钱,直到那道人胃口越来越大,各家商户富豪觉得不大对劲,这填起来像是个无底陷坑一般,便纷纷向太守老爷提出自己的顾虑,那太守老爷反倒是像失了神,一个劲的只要求各位富豪拿钱出来,惹得诸位不欢而散。”店小二吞了吞口水,接着讲道:“若是此事就此打住,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坊间会流传一阵子太守老爷与那道人合伙敲了当地豪绅富商一大笔钱而已。可是太守老爷仿佛魔怔了一般,竟在夜里带人抄了两个当地有名有姓商户的家,一夜间那金银财宝尽归那太守府中,几十上百口人宛若人间蒸发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净,即便如此那太守府的守卫军也时不时上街抓人,给抓进太守府的人便再没有出现过,这才导致一时间人人自危闭门不出。”图霏三听到店小二说到商户被抄家时不由得眼皮一跳,待那小二说完,他弹指将碎银送入小二怀中,不耐烦的将店小二驱离他们桌前。那店小二见真拿到了这锭碎银,便也不在意二人态度,欢天喜地的离开了。“不归师兄?张贤弟你是不是没睡醒,且不谈不归师兄要这金银财物做甚,不归师兄哪里来的根治瘟疫的药?”图霏三有些烦躁的敲着桌面。“嘿嘿,是我唐突了。”张扶道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图兄这般烦躁是不是怕那两家商户中有自家在其中?我觉得图兄多虑了,若是早早几个月前就开始封城,图兄的家书自然是难以传进传出,更别提回信了。更何况我们已经进到了城内,只消回到图兄家中一切不就真相大白?”“图兄,你觉得我们是应该先去你家还是先找到不归师兄再做打算?”图霏三闻言顿了顿,转头看向张扶道:“那依张贤弟所见,我们应当去哪里寻起呢?”“依小弟愚见,既然六鎏师兄在城外军营当差,我们当然是去那太守府上找不归师兄了,顺便见识见识那位本领通天嗜金如命的道人。”张扶道搓了搓手掌,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张贤弟你是不是又犯那爱打抱不平的坏毛病了?你难道忘记五月师姐之前是怎么交代的吗?”图霏三看着张扶道这副模样,不由得有点头疼。“怎么会呢?图兄你看啊,这北平城乃是图兄家业所在,若是自家附近发生这等大事,先摸清个所以然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况且现在天色尚早,我们去打探一番再去图兄府上做客也不迟。”“嗯…张贤弟说的也不无道理。”北平城发生那么大的事情,要说图霏三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便打定主意与张扶道转头向那太守府方向走去。“图兄…你不是本地人么…”张扶道跟着图霏三来到一个十字路口,一脸无语的望着本该带路却在四处张望的图霏三。“是本地人不假,可我也有许久未归,再加上这封城这儿不让走那儿不让走,我是真不认识路了。”图霏三有些尴尬,自己离开北平也才不超过三年时间,怎么现在回来连路都不认识了。“这大街上哪里那么容易碰得到人?”图霏三有些无语,即便是站在十字路口,前后左右四条大道上都一幅寥无人烟的模样,只是他们沿路走来的时候分明能听到四周的房屋内的人声,说明这里还是有人住,就是出于一些原因不敢出门。想到这里,图霏三缓缓走到一间他之前听到有人声传出的房屋门前敲了敲房门,只听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一道颤颤巍巍的声音从房内飘出:“我们是穷苦人家,家中没有金银财宝可以上供给鬼眼真人了…”“上供给鬼眼真人?”图霏三闻言一愣,又敲了敲门道:“我不认识什么鬼眼真人,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不管是不是认错人了…你们去找别人吧…”随着这道声音落下,一声“咔哒”声传来,门后之人分明是拴上了门栓,看来是不准备与他们继续沟通了。“鬼眼真人?”图霏三一头雾水的来到下一家门前敲了敲,怎奈他与张扶道一路从街前敲到街尾也没有一家人愿意开门与他们聊上两句,说的最多的便是家中没有金银无法供与鬼眼真人,随后就将门直接拴上了。“这鬼眼真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图霏三有些恼火,他们从进城到现在没碰到几个正常人不说,想要问个路都被人像是防强盗一样的防。“怎么办?”张扶道从街道另一边回来与图霏三碰了个头,也是十分无奈的望向他。“我们去找守军,让他们带我们去太守府。”图霏三思忖片刻,便领着张扶道向着来的方向走去,不消一会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驿站附近封路的地方。“你们要出城?出城要太守府令牌才可放行!”拒马附近的一名兵士远远便瞧见径直朝他们走来的图霏三与张扶道,手中长枪一横拦在拒马前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敢问大哥这太守府如何前往?我与我兄弟即刻便去。”图霏三抱了抱拳对那兵士客客气气的说道。那兵士闻言一愣,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太守府都不知在哪里还想拿令牌?去去去,休得捣乱,否则把你们通通抓起来。”“抓起来?抓起来好啊,大哥把我们抓起来吧,我们跟你走。”他俩这一番发言把那兵士反倒是弄不会了。兵士愣了愣神,从拒马上解下两根长绳来系住图霏三与张扶道的双手,见那两人十分配合的伸手,甚至都没有丝毫反抗的意图,兵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找死的,走吧,手拴上就没得反悔了,跟我走一趟吧,出不出的来就全凭你们俩造化了。”图霏三与张扶道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两人便跟着那兵士一路顺着大道东拐西拐来到一处府邸后门,兵士将手中长枪在后门上敲了三下,后门便“吱呀”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这两个犯人便交给你了。”兵士扯了扯手中的绳子,示意图霏三与张扶道进去,只见门内的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头上带着一顶小圆帽,眼睛上绑着黑色丝巾。男子虽目不能视,但却仿佛没有任何障碍一般伸手从兵士那儿接过绳子,牵着图霏三与张扶道二人向里走去。两人刚走入院内,身后的门便被那兵士顺手带上,让人产生了一种自此便与此世隔绝的错觉。“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图霏三一边手上用暗劲将绳索挣脱,只用自己双手扣住绳索,一边悄声问道张扶道。“感觉这院子里面和外面不似一个世界,仿佛阴冷了几分一般。”张扶道摇了摇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两人跟着黑衣男子在院内转了半天也没有到目的地,图霏三便想套点情报,抬手搭在了黑衣男子的肩膀上道:“兄弟,你这样带着纱巾走路不会是路都找不到了吧?怎么绕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地方?”谁知那男子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以手指口,张开嘴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声音来。图霏三与张扶道两人定眼瞧去时才发现那人口中宛若一个鲜红的血窟窿一般没有一颗牙齿,舌根处只有一截蠕动着的红色肉条向面前两人诠释自己也曾是舌头的一部分。“呕…”张扶道看到这幅场景不由得泛起一股恶心感,扶着图霏三干呕起来,图霏三则是面色凝重的望着只是闭上嘴重新带前方带路的黑衣男子,沉声对仍在干呕的张扶道说道:“城内官兵竟与恶党勾结营私,看来我们此番没有来错地方。”“咳咳...”张扶道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只好就这么跟着图霏三身后慢慢走着,“图兄啊,这恐怕已经不是勾结营私的档次了吧...”那店小二见图霏三与张扶道离开,便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密室。店小二面带喜色拿着一粒血红色的药丸自那处密室离开了。“真人,这血溶丹我没记错炼制起来十分不易吧?为何今日这般随意的赏给一个下人?”“大人真是没有见地。若能将这两个武当弟子引进局里,一粒血溶丹又算得上什么?”“真人说笑了…只是这武当声名在外,还有个武当弟子在军营里当差,与军队的关系甚是紧密,我怕真人所做之事一旦暴露恐会引起恶果啊。”“恶果?哼,若要说因果那也是他们武当弟子自己种下的恶果。若他不辱我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是邪佛,又怎会落下被我封入地下的恶果?太守大人怕那军队和武当派,难道不怕我幽冥教了?”“慢。大人近期送来的金银变少了呢?是又遭到这群刁民的反对了么?需要贫道再去抄两家么?”“不用了不用了!这种事情哪敢再劳烦真人!我这就安排人将金银之物送与真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