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投稿 | 微雨燕双飞(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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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7-18 17:29
广东
虎隐山林走蛟龙,今日逢君忆白衣
众人行至一处围了一圈木栅栏的庙宇前,眼前呈现的是一片人声鼎沸,烟火袅袅,几处残垣断壁皆有补修痕迹,走入院内,男子打铁,女子织布,老人煮羹,几个孩童嬉笑打闹着跑过来冲着女子问道:“二姨姨,今天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女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饼,递给其中一个孩子并摸了摸他的头说:“小伍你们去玩吧。”她转头对后面的人吩咐道:“把这两个人扔西厢里,叫小木子给他上药,我去见大哥。”四个人抬着昏迷的张不凡和李海生走到一间厢房前,窗户都被木板封死,一人打开上面挂着的大锁,只见里面铺满了草垛,竟还有三人被关在里面。一人身穿藏青长衫端坐在那里不威自怒,他身材魁梧,浓眉方脸,脸上有微微胡茬,他的背脊很直很直,仿佛一颗不倒的松柏,身旁便是一名更加壮硕且年轻的男子,手脚也被捆绑起来,皮肤黝黑,虎口茧子厚地惊人,见门开了,他立刻从地上忽地坐了起来,将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挡在身后。最后一位靠在墙角,佝偻着背,身穿打了几十个补丁的灰色道袍,银须白发,满脸沟壑,两眼却炯炯有神,见到来人调侃道:“瞧,又来了两位新人,介绍介绍?”“不管他,木哥,这人交给你了。”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土匪拦住了欲要开口的同伴,将李海生放在茅草垛上,退至一旁。一旁的张不凡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扔到一处薄草上,只听砰一声,不用想也知道很疼。那名被他称为木哥白瘦男子,把随身的包袱摊开,拿出几种草药,他掀开李海生的衣服,见到这满身伤势也不禁吓了一跳:“好家伙,这还活着呢?可真够命大的。”说着,他挑了几味药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将药糜吐在掌心上,双掌在伤口上慢慢揉搓。“给我撕块布。”他转头对背人的络腮胡土匪说道。土匪听闻,走到那名被捆绑的壮硕男子身前,他刚要有所动作,只听得撕拉一声,后面那位藏青长衫的中年男子撕下了衣袖的一段。壮硕男子见此说到:“老爷,不可...”土匪接过布料,转身递给木哥,又冲着藏青长衫男子呵呵一笑:“你倒是人不错,给你透个底,我们当家说了,银子一到立马放你走人。”男子微微摇头:“李某早就说过了,身上所带四两纹银是所有家当了,即便你们到我府上勒索也难出分毫了,不如早早将我们放了吧。”他身前的壮硕男子出声道:“老爷,何必与此等贼人多费口舌,待兵马至,匪祸既除。”一旁的木哥也终于绑完了布条,收拾完东西便和几人起身离开。只听得门外的落锁声,细碎的夕阳从木板封死窗户的间隙中洒落下来,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角落的灰白发老者死死盯着张不凡,口中念叨着什么。张不凡捂着脑袋噌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一圈后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连忙走到李海生的身旁检查他的伤势,看到已经被包扎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群土匪好歹干了件人事。”张不凡也终于注意到了眼前的男子,见二人聚在一起,看装束便知开口的男子是主家,且还是个大官,因为即便沦落至此也让人看着整洁利落,气度非凡,最主要的是他坐在那里便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威严。见李海生伤口上的绑布与男子袖子缺口一个颜色,顿时心生好感。他回应道:“少侠不敢当,不过一平头百姓,晚辈姓张,名不凡。敢问老丈何人许,如何到此地来?”“老夫姓李名纲,字伯纪,时任河东北巡抚使,前些日子和仆从检查河患,被捉来此地,哈哈,让少侠见笑了。”张不凡拱手见礼“久闻宣抚使大名,晚辈与友人南下逃荒,不曾途中遇见土匪,此等畜生行径,人人得而诛之。”“将婴童杀死,抱着尸体假扮哺乳的母子乞食,趁机偷袭。”他抬头看向张不凡开口说道:“据我观察,这些土匪大多是流民所化,拖家带口,以绑架勒索为主,他们领头的是一名叫周天钰的江湖中人,他和他的十几个手下吸纳了周边数百号流民,形成这一带最大的土匪窝。我被关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听说有杀人越货的事,你可曾亲眼见到他们杀害婴童?”“如此残忍行径,果真当诛!亏李某还以为他们只劫富人钱财,没曾想与那胡虏行径别无二样。”这时候一旁的白发老者忽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咳咳!张不凡,好一个张不凡,果真不凡啊!”张不凡听言语,皱眉向老者看去,一旁的李纲介绍道:“额,少侠,这位是陇先生,不知怎么惹到了周天钰被关这里来了,前几天放了老人家又自己回来了。”老者缕了下胡须,开口说道:“哈哈哈,谬赞了,老朽不过一算命凡夫,哪里称得上是先生呢,小友叫我陇瞎子就行。”这时众人才注意到陇瞎子的右眼眯着,依稀能从缝中透出些许眼白。张不凡自来就对这些装神弄鬼的骗子不感兴趣,见陇瞎子介绍完他也不搭话,默默地盘坐在一旁运转内功疗伤,他越修行燕双飞越觉得此功愈发神妙,他所修法诀下半部,阴致极则神功成,与平常所讲五脏同修不同的是,只修肾水,以一源极境带动四源归位,盖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以至于能炼精化气,精满不思欲,生铅花;再炼气化神,气满不思食,生银花;最后炼神还虚,神满不思睡,生金花,三花齐聚于百汇穴。如此三元归一以反哺四源。所以三花聚顶和五气朝元便是燕双飞达修到极境的标致。陇瞎子缓缓走到张不凡身旁突然开口道:“张小友,你已经五气朝元了还修百汇做什么。”突然的开口让运功的张不凡吓了一跳,而陇瞎子说的话更是让其惊出一身冷汗,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在修百汇?又怎么知道我最终要修成五气朝元?不对!他在蒙我。还未等张不凡想好怎么说,李纲先开口了:“陇先生,你莫要跟张少侠逗趣了,那炼至五气朝元的天下能有几人?那全真掌教算一个,独孤峰的剑侠一个,还有就是岳飞将军,天下英雄五指便可数尽,张少侠如此年轻若已修得五气朝元,那莫不是天人下凡了?哈哈哈。”“李老爷你眼界狭隘了,我见张小友面相山根通天庭,紫气映堂,法不外露,圆满通神,正对上了佛家一个词“涅槃”按我们老百姓的话讲可不就是仙人转世么?哈哈。”李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啊,哎,哪有什么仙人?少论鬼神之说。”陇瞎子笑了笑:“李老爷那你认为什么是仙?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你可知道那三十年前的张北玄。当时江湖传言契丹陈兵京都北二十里,哲宗守城不出,张北玄一人北驱契丹十万兵众百里之远,万军取敌首级,辽国不敢南下三十年之久直至灭国,你身为朝中将领,应该比我这个老瞎子更知道实情吧。”李纲沉默了一会说道:“江湖传闻的确不假,当时李某十余岁,在书房外听闻家父与叔辈谈论此事,说据斥候来信,辽人背约突袭濮阳,守军三万人无一生还,辽军总有三十万之众,一白衣侠客天外而至,仅仅一剑天与地被分为两半,辽人死伤无数不战而溃。耶律直鲁古认为是因为臣子打了败仗不敢直言弄出此无稽之谈,于是御驾亲征,白衣侠客又如约而至仅有一剑,那辽国皇帝承诺世代不敢南下,一柄白玉精铁剑立于城外威慑宵小。”“他不是仙,更不是鬼神,你所谓的鬼神就是能做到常人所不能?人就是人,鬼神就是鬼神,你把一位侠者与鬼神混为一谈,无稽至极,它与我们一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与我们一样黑眼睛黑头发,与我们一样深爱着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他只是很强大,强大到“侠”这个字无法形容他的伟大。“呵呵呵,李老爷说的也不差。”言罢,陇瞎子整了整破烂的袍子就这干草斜着靠了下去,不久便打起了呼噜。眼看北风凛冽,一切皆尽死去。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在望眼欲穿中如约而至。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李海生身子滚烫发起了高烧,张不凡捏开他的嘴,将水小心翼翼灌进去,李纲沉声道:“希望小伙子能挺住这一劫。”张不凡沉默着不语。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随即便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大当家的,请。”一道女声响起。初冬的暖阳与门扉一同被释放,门口的人影站在逆光处,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到他高大魁梧的身形。他往前迈了一步,才得以看清他的面孔,他浓眉方脸,相貌威武,约莫四十多岁。外披一张熊皮,里面是是白衫打底,腰胯两炳短刀,左右各一支并无刀鞘,双手布满老茧,一看便是练家子。他环视一周,如鹰隼般的目光看向众人,眼神移到张不凡时顿了一下,惊惧间退了半步,随即站住眉头紧锁,朝着角落里的陇瞎子喊到:“晦气玩意,你怎么还没滚!把他给我扔出去!”随即后面上来两个大汉,拽着陇瞎子的衣领就往外拖去。陇瞎子扒着大当家的小腿不撒手,哀求道:“周老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老头子我不过混口饭吃,您这天儿把我扔出去可不是要我了这老骨头的命么?”跟在大当家身后的女子怼了怼他:“大哥,把这老头留这吧,这天儿扔出去可不就是要他命么。”周天钰挥了挥手,两名大汉这才松开了手,陇瞎子灰溜溜地缩回墙角,笑眯眯地向周天钰拱了拱手。“我是孤儿。”张不凡皱了皱眉,心想你在这查户口呢。“哈哈哈,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你绝对是他儿子。”张不凡听此,心想不论如何,先冒充一下,看来那名叫张北玄的侠客与匪头相识,想必可以讨些药来给海生治病。于是他开口道:“呃...的确我从小带着一块玉佩,上面写着一个玄字,不过后来我给当了。”周天钰听闻此言开怀大笑:“哈哈哈!我以为此生报仇无望,没想到让我见到了他的儿子。”却听得那周天钰说“我爹周子锟当年被你爹杀死是罪有应得,他为祸一方,杀人无数,但我作为他儿子不论如何必须尽孝。我周天钰从不趁人之危,你和那小崽子把伤养好,你俩一起上但凡能伤我一下我就放走你们,如若不然就给我爹祭头吧。”说罢他退了出去。即便过去了三十年,周天钰仍然还记得那天,那是他人生真正开始的地方,张北玄毁了他的一切又给了他的一切......周子锟马匪出身,习得一身刀法出神入化,与一帮弟兄在中原地带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官府弟子围捕几次后死伤惨重。朝廷内忧外患之下无暇再顾及,以至于他吞并周边,发展为中原地区最大匪寨。一些江湖侠客听闻此人,欲摘其头颅扬名立万,但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菜鸟怎么也想不到,官府与各大门派都觉得棘手的人岂是他们能指染的?果不其然,很快几十个头颅被挂在了路边,其中不乏一些江湖成名高手,“夺命枪”李志,一手枪法出神入化,以一挑十不在话下,如今却被人摘了脑袋穿在枪上;“血阎王”陈胡生,他使一斩大砍刀,足有一人高低,却也是官府通缉的要犯,曾经袭击镖车,手段残忍尸横遍野,也在这丢掉姓命。逃出来的人说生平从未见过有那么快的刀,于是周子锟“魔刀”的称号也渐渐传遍整个江湖。不久后周子锟抢了个女子回来,没两年便生了个男孩,取名为周天钰,三年时间,女子便被周子锟拿木棍生生打死了,周天钰那年才三岁便没了娘。周子锟对他不冷不热,甚至经常打骂,底下的人见周子锟如此不待见这个儿子自然也没把他放在心上。周天钰无时无刻不想为母报仇,他七岁开始偷学周子锟刀法,终于被发现,周子锟一脚给他踹飞几丈远,“小兔崽子,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这么小就开始偷学了,还想给你娘报仇?”“有意思,可算有点你老子的样。”说着拿起一把刀,“看好了,刀是这么耍的。”随后他双刀舞动如同银蛇,刀光纵横,连绵不绝。耍完后,周子锟身上白气蒸腾,大喝了一声“哈!小兔崽子,回去好生练着,每天这个时候找我来,我给你机会报仇。”如此以后,每天周天钰都会找周子锟练刀,但身上少不了几处刀痕,他对周子锟是既恨,又敬,还畏。恨的是他杀死自己的母亲,敬的是他对于自己亦师亦父,畏的是他刀法出神,无论如何都能轻松压制自己,如同心魔一般压在心头。直到他十二岁那年,天雷滚滚,阴云蔽日,突然一浑身是血的土匪闯入正在吃酒的众人房间。“他奶奶的,你小子多大的胆子,不知道老子在这吃饭么。”他趴在地上:“老大,有个人打上来了,寨子几十名弟兄全死了。”周子锟听到此话第一反应不是惊,而是怒“难道他不知道这是我周子锟的山寨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走,抄家伙,让我见识见识。”说罢一马当先走出房门。一同吃喝的十几名心腹也纷纷拿起旁边的兵器跟了上去。周天钰在一旁看着,思考了片刻也偷偷跟了上去。众人赶至寨前,只见一白衣侠客一尘不染,擎剑而立,周身三尺之外尽是尸首,皆是心口一剑毙命。众人惊惧,但周子锟例外,他曾杀的人比这还多,而且寨门这些小喽啰皆是不入流之辈,且不说自己这十几个弟兄都是二流高手,再者自己已打遍天下无敌手,坚信能在自己境界之上的不足五指之数。周子锟大笑一声:“好手段,敢杀我弟兄,我乃中州周子锟,我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白衣侠客淡淡地回道:“张北玄,路过此地,听闻匪祸,顺手除之。”周子锟身后一黑腮大汉走了出来:“好大的口气,不怕闪了舌头,老大让我斩了他!”他刚要走出来却被周子锟拦住了“我亲自摘他脑袋当夜壶,哈哈哈。”周子锟心想:看这架势,这帮兄弟怕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自己好久没动手了,江湖怕是快忘了自己,什么宵小之辈也敢来除匪了。周子锟与张北玄相距三米对立,他双刀左右而挎,双手下垂随时准备拔刀,他的双刀与众不同却是双刃刀,为了出鞘反撩,达到极致的速度,不少成名高手死在此招之下。契机已至,周子锟拔刀而出,刀锋还未出之时,却已见张北玄已递出一剑,那一剑外人看来平平无奇,只有周子锟才知道,快,快,快,他从未见过那么快的剑,即便是六年前官府第一高手周裴的凤凰三枪也没有那么快,这一剑避无可避,眼睁睁看见刺入自己心口。只听得“铮”的一声,他却突然狂喜,才想起来自己穿了银链甲,这是六年前毒杀周裴从他身上扒下来的,刀剑不入,天不亡我哈哈哈哈。正当他得意之时,正欲拔出半截刀锋反击,突然他感觉一阵心绞痛,随即一道剑气游龙从背后破体而出......见此一幕,时间似乎停止了一瞬,余下众人疯了似的往后山上跑去,因为张北玄堵住了寨门,想活只能向寨后面的深山逃命。十二岁的周天钰缓缓走到张北玄旁边问:“他们没有一个无辜的,就这么放走了吗?”张北玄瞟了一眼周天钰淡淡一笑:“稍等,让他们跑一跑。”他轻轻朝群山的方向挥出一剑,整片天地,突然轰隆一声,在周天钰骇然目光中,远方天际连绵起伏的大山,好似一串鞭炮,接二连三炸开。乱石穿空,烟尘滚滚。汹涌剑气倒卷而回,仿佛惊涛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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