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卡恩独一无二的景象》
Scott Kahn’s Inimitable Views
文 / 姚强
■《蓝月II》（细节），2023年
《斯科特·卡恩：蓝月难逢》展览现场，卓纳香港，2024年
关于斯科特·卡恩（Scott Kahn，1946年生）的绘画，我有两个最直观的观察：它们一眼就能被辨识而出，它们看起来和其他任何人的作品都不一样。这意味着，它们在纷繁多样的绘画领域中占据着一席之地。虽然这本身已是一项成就，但卡恩的作品不仅限于其风格。这些绘画源自艺术家的亲身经历，它们超越了自身的现实，并且无缝地达成了一种类似于催眠状态的清晰性。站在卡恩的绘画前，我们开始看到自己正在观看一个世界，其中尽管饱含大量精确的细节，但仍旧是个谜，就像一个无法被打开的美丽的盒子。正是这种品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在我的记忆中浮现而出，并将我拉入场景之中。
卡恩属于这样一类罕见的艺术家，有一天，他们会离开与某个创作类别相关联的那片舒适区，去追寻一条与同时代人不同的轨迹。为了实现这样的转变，多年来一直是抽象艺术家的卡恩，必须自学如何将他所做的创作与他所眼见的事物关联起来。在最近一次采访中，当他被问及这一转变时，卡恩说道：
在此次展览汇聚一堂的八幅风景绘画中，我们可以看到卡恩的创作达到了怎样的境界，他的作品在美国画家——乃至全球的艺术界中，都是独树一帜的。在《春月》（2013）中，卡恩将一轮满月置于云雾缭绕的夜空里。在画面的右侧，从边缘延伸出一片以绿色为主、点彩画般、野生的树篱，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左侧，则是一片暗哑的品红色、点彩画般的树篱，同样从顶部一直延伸到底部，但有一处由几根几乎光秃的树枝组成的开口，观众可以透过开口向里张望。每道树篱的边缘都不规则。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卡恩对色彩的精湛运用：品红色与绿色在光谱上互补。从视觉现象到自我反思，这幅画从不同的物质与精神层面吸引着我们。从这方面来说，形式不能与内容相分隔，主体也不能与其视觉之实现相分隔。
《斯科特·卡恩：蓝月难逢》展览现场，卓纳香港，2024年
一朵乌云（也许是一缕阴影？）好像从左至右地移动着，部分遮住了浮在其余云层前的满月。黑色的形态好像手掌和附带的手指，就像一只手。一旦我们有了这样的联想，我们就无法将其从脑海中抹去，也无法解读其含义。这种对叙述的抵抗是显著的，尤其是画面在其特定性上清晰如水晶。
我们站着，看着一轮局部被遮挡的满月。这幕场景既是不祥的，又是平静的。一道低矮的树篱挡在我们面前，这是阻挡我们向前行进的第一道屏障。四团高矮各异的蓝绿色大灌木丛连成一排，每棵灌木丛的顶部都是圆形的，它们在我们前方，位于一片翠绿的草地前。树篱向左倾斜，仿佛屈服于一股只对它们施加影响的强风。从视觉上看，它们与那只手形成了有律动的对比，而手似乎在朝着相反的方向移动。并不和谐的世界在不断地变化着。
《蓝月II》（2023）中，两轮月亮悬浮在黑色的天空中。我们站在绿色的草地上，上面布满了形状不规则的褐色区块。在我们正前方，一排点缀着黄色和蓝色花朵的绿色树篱横跨整幅画面，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树篱后面是一片绿草，左侧有三棵圆锥形的树，从草地略微倾斜的边缘后面升起。再往远处，是一片发光的、毫无特征的、略带渐变的红色平面，它构成了地平线，下方则是一片黑色、没有星星、挂着两轮满月的天空。那轮白色满月的局部遮住了它后面的蓝色满月。在画的右边，是一棵细长、弯曲的红色的树，树干光秃秃的。天空的开阔令人不安，因为其中没有星星，也没有迹象表明我们并不孤单。
《斯科特·卡恩：蓝月难逢》展览现场，卓纳香港，2024年
从树篱前的草地到更远处的景致，作品中的每个区块都采用了不同的绘画手法。卡恩让画面的每个区块都各不相同，由此强调了自然界中各种事物的不同纹理及外观，提醒我们现实世界充满了处于永久碰撞状态的独特实体。
与《春月》一样，画中有一些无法被指认辨识的事物。那个红色的区块是什么？是坚实的平面、熔岩还是水？画面中无法辨识的部分有两种方式来理解。首先，因为它们难以命名，艺术家由此提醒我们，我们并不能支配自然而且无法命名自然中的每个部分——而这就意味着所有权。第二，其不协调的存在为场景注入了难以解释的神秘感。
我们无法命名卡恩绘画中的每个部分，这是因为每个部分都清晰可见。这正是作品出人意料、引人入胜的地方。我们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由其自身逻辑所照亮的世界。由于连贯性超越了不协调性，场景以一种只有绘画才能实现的方式变得有意义。卡恩的绘画常被定义为如梦如幻，但它们远不止如此。我发现唯一能与他相提并论的艺术家是文森特·梵高（Vincent van Gogh），梵高的笔触与卡恩的全然不同。这样的差异至关重要，因为它要求我们学着去看到卡恩绘画的本质。
《斯科特·卡恩：蓝月难逢》展览现场，卓纳香港，2024年
卡恩不属于任何团体或流派，他的确是一位罕见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家，他为我们带来了有关某种现实的新闻，尽管那样的现实超出了我们的理解，但我们知道它是真实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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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翻译｜Qianfan
微信编辑｜Chant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