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来的小鸭子 | 朱无穷

情感   2024-10-16 19:08   湖南  

冬树丫


冬树丫微信:DEC602809655


湘潭来的小鸭子

□ 朱无穷


朱无穷,教师,任职于涟源市教师进修学校。

川哥被小鸭子迷住了,蹲在那个小摊前,拖都拖不动。让他去滑草,不去;带他去万楼顶上看湘江,不去;坐摩天轮,也不去;吃烤肠,还是不去。他就蹲在那儿,像个钉子。

别说,那些鸭子确实挺可爱:黄澄澄,毛茸茸,眼睛乌溜乌溜的,挨挨挤挤凑成一堆,扁扁的小嘴里不时发出“呷呷呷呷”的声音,是清脆的童声,一点也不沙哑,看样子出壳不太久。摊主说8块钱一只,15块钱两只,免费送篮子。一枚鸭蛋也就1块来钱吧,孵成小鸭后确是身价陡增。

不能买。出来玩,买个小鸭子太不方便了,要去吃饭,要去参观齐白石纪念馆,还要去窑湾古镇,都带着它?放在车上,这么热,还不得闷死?即使这些困难都克服了,回去之后怎么办?放乡下老家,让奶奶养,川哥怎么会舍得?带回城里,那怎么成?哪有地方养?哪有人服侍它的吃喝拉撒睡?

爸爸妈妈就跟川哥讲道理,轮番讲道理,一起讲道理。他终于像一枚钉子一样被拔起来,离开了那个小摊,跟着爸妈走,可一直噘着嘴,耷着眉,不停地嘟囔:热啦,难走啦,想回家啦……

妈妈终于动摇了。国庆假嘛,难得带孩子出来玩一趟,别那么坚持“原则”了,让孩子高兴高兴,不就是小鸭子吗?那就买呗,买就买一对,一只太孤单。

川哥不再埋怨天热路难走了,也不嚷嚷着回家了。他跑着跳着,眉飞色舞,咧开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发出了咯咯的笑声。他提着个小小的塑料篮子,里边是两只毛茸茸的小黄鸭。他小心地将外衣盖在篮子上,太阳有点大,他怕晒坏了小鸭子。

吃饭时,他说要把小鸭子放桌上一起吃。爸爸妈妈赶忙制止,并且威胁他:屎拉到碗里怎么办!他才将小鸭子放在桌下,时不对低下头去瞅,匆匆忙忙吃完饭,就去喂他的小鸭子了。

在齐白石纪念馆,他匆匆地串了一下展厅,就在小院里玩起了鸭子。他将篮子打开,放小鸭子出来,瞅着它走远便又将它捉回。放出来,捉回去,捉回去,放出来……一会儿,一个年纪仿佛的孩子便被吸引过来,他们的头很快凑到了一起,他们一起玩捉放鸭。“呷呷,呷呷呷呷,呷呷呷”,那是小鸭子紧张的叫声;“噗噗,噗噗噗”,那是小鸭子慌乱的脚步声。“别捉了,会捉死它的!”妈妈大声制止。川哥和那个孩子便停下手来,痴痴地看着,可一会儿又去捉了……

在窑湾古镇,川哥碰到了两个“鸭友”——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同川哥差不多大,都是七八岁的样子。一人手里提一个小篮子,里边各有一只小黄鸭,“呷呷呷呷”地叫着。他们凑到一块,讨论小鸭子的毛色、声音、嘴和蹼的形状,交流着“鸭经”。小姑娘说她们的鸭子是街上套圈套的,20元10个圈。果然,街中有很多玩套圈游戏的地方,一道显眼的红线,一边是人,拿着圈比划着,瞄着。一边是诱惑着孩子的各色玩意儿,有大大的毛茸玩具,有小小的塑料魔方,竟然还有黄澄澄,毛茸茸的小鸭子,关在窄小的笼子里,发出惶惶的“呷呷”声,四围是密密的铁丝,头顶毫无遮挡,太阳正在增加它的威力。竟然还有毛茸茸的小鸡,同样关在窄小的笼子里,“叽叽叽叽”地叫唤。

湘潭的游玩结束,川哥带着他的两只小鸭子回到了涟源乡下的奶奶家。

奶奶找了一个又大又高的篮子给川哥。川哥用它给两只小鸭子安了家,给它们喂食,喂水,一会儿又放它们出来玩。乡下是可以喂鸡鸭的,奶奶和爷爷养了二三十只,都是成年鸡鸭,能下蛋的。它们可不会带小鸭子玩,还会以大欺小,会啄它咬它,养过鸡鸭的人都知道。小鸭子只能呆在它们的隔离区里,或者互相倚偎,或者来回踱步,或者向天“呷呷”。川哥又将它们捉了出来,让它们在阳光下、树阴下懒懒散散地趴着,慌慌张张地跑着。

不久,川哥给它们起了名字:一只“跑得快”,一只“快一点”。“跑得快机灵得很,快一点呢,有点笨,你看它在这湿地上竟然会摔跤,一摔就四脚朝天,还起不来……”川哥高兴地介绍。

“呷呷呷呷”“咯咯咯咯”,小鸭的叫声与川哥的笑声充满了奶奶家的院子。奶奶送了川哥一个绰号——鸭司令。

可是,川哥的目光很快被熊大、熊二、光头强吸引,他倚在沙发上,一边悠闲地吃着零食,一边“咯咯咯咯”地笑着。鸭司令将他的下属抛一边了。

“鸭司令,你的鸭子都晒晕了!”奶奶喊道。川哥就急急忙忙地从电视前跑出来,将地坪里的篮子端进堂屋。“鸭司令,你的鸭子叫个不停,是不是饿了渴了啊?”爷爷喊道。川哥就急匆匆地给小鸭子抓上一把米,添上一杯水。

要回涟源了,川哥还要去吹笛子,还要去练武术。小鸭子怎么办?让爷爷奶奶在老家养着吧,川哥硬是不答应,那就只好带到涟源去了。妈妈找来一个大纸箱,“跑得快”和“快一点”就乔迁新居了。

“遛鸭去。”川哥吹笛子回来,妈妈就提醒道。

川哥就用小篮子提着小鸭子下楼,将它们放出来。它们在花坛里、小径上撒欢了,它们的脚掌像一把扇子,欢快地拍打着地面,发出“噗噗噗噗”的声音;它们的嘴像一把小铲子,贴着地面搜寻,好像工兵在扫雷;它们一会儿咬着一根低矮的小树枝不松口,将自己挂起来,仿佛顽皮的孩童;它们一会儿“呷呷呷呷”的追着川哥,好像士兵追随他们的司令……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是啊,它们的家是一个只有两本杂志大小的空间,而四面是不可逾越的“高墙”。

可是,川哥还有其他的事要做,爸爸妈妈也有自己的工作,哪有那么多时间来遛鸭呢,它们还是得长时间地呆在那四面高墙的狭窄的处所。

假期即将结束,川哥就要去上学了,爸爸妈妈也要去上班,他们更没有时间带小鸭子去放风了。虽然它们有吃的,有喝的,爸爸还会每天清洗食盆;虽然因为怕它们冷,妈妈给它们絮了一个暖暖的窝;虽然它们一个叫“跑得快”,一个叫“快一点”,但它们还是只能呆在那只有两本杂志大小的处所,而四面还是不可逾越的“高墙”。

每天,川哥和爸爸妈妈都从小鸭子的“呷呷”声中起床、入睡、出门、回家……

“呷呷呷呷,呷呷呷呷”,它们整天都这样地叫吗?

冬树丫a
乡情 · 乡土 · 源味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