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树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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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钟看花
□ 尹春旭
尹春旭 ,涟源二中教师。
上午赶早去岳母家,打算带两位八十岁的老人去街上的市政务中心办理一年一度的社保身份认证手续——前段时间,为了方便老年村民,乡政府本来定了时间、地点就近集中办理,但因为信息没衔接上,错过了。
乘着他们收拾准备时,我来到屋前田垄里,作了一刻钟的乡村秋游。
温室效应果然来势汹汹,虽已是暮秋,依然一派盛夏气象,艳阳高照,气温竟有二十五六度,颇有些热感,不过这对于花草果蔬也是有好处的,它们的花果展戏台子简直可以搭到冬天里去了。
田埂边、土墈上、沟渠旁,或星星点点,或挨挨挤挤,开放着紫中泛白、白中凝绛的牵牛花,花瓣上还停留着昨晚生成的露水,还闻得到未得全醒的好梦余香。若是这些放眼朝天的花喇叭齐声鼓吹起来,亮晶晶的露珠子只怕会悉数震落,摔碎在草丛之中,渗入即将长眠的泥土之中。
紫色的牵牛花只算得上小号子,菜地里的南瓜花才是大号的金色喇叭。显然不在热锅上受苦受难,而是踏步在温润的花朵上,可这些芝麻大的黑蚂蚁还是毫无章法地转来团去,慌慌张张的像在找食,又像在寻友,或者像是急着找回遗失的贵重物品,比如钱袋子,或者也许是光荣的劳模证。
相对于走一步看一步、莽莽撞撞的小蚂蚁,大大咧咧、嗡嗡叫的大个子黄蜂,却是有备而来、轻车熟路,像电子遥控的直升机,直扑目标,精准无误地降落到南瓜花鲜嫩肥厚的花瓣上,不做试探,毫无犹豫,一弓身,一纳头,扎进好似量身定制正好合式的花筒中,只把安装了毒刺导弹的屁股尖尖露在外面。大概是深而窄的花筒里缺氧不能久留的缘故,又快速退出身子,带着浑身战利品盘旋而去,不理会我这个虔诚的看客,无视我仰头举目的欣赏,消失在田野远方,消失在秋光深处。
竹枝做的撛子棍历经岁月的风雨,已经稀稀拉拉、歪歪倒倒,缠绕在上面的瓜藤也已显出龙钟老态,一半夏绿一半冬枯,却还挂着棱线漂亮的碧绿线瓜,高高低低,长长短短,弯弯直直,有的果皮外的刺突已消失,溜光发亮,可以釆食了,有些可能还只长出几天,仅有小手指大小,顶端的小黄花还嵌在把把上,不愿离开,就像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子,屁股后来的蛋黄还在。
春花是好看,大抵也是用来看的,这秋花呢,既好看,还会结出好吃的果实,又养眼又饱腹,怎能没诗呢:
准备好了,可以走了,还在耍么子细伢子把戏啰。老婆的喊声传了过来。是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那是虫儿鸟儿蜂儿蝶的营生,若是有人信了,照着办,是要饿肚子的,真金白银的养老钱才是要紧事,才是大好事,正如九十岁高龄的三叔的时代感言:真是好啊,活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有钱领,有几个崽比它好啰,按时到手,比亲崽还靠得住哩。
赶紧去办好,带俩老同志去照一张动一动、笑一笑的照片,不然“电脑”就推定您老做神仙去了,不必要花凡间俗钱了,钱就不进账户了,一个人就会每年损失一千五百多,两位老人统共就有三千一百多,那可是一笔大款子啊,那岂不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