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迷部落】赵旭东 | 我的启蒙老师

文摘   文化   2024-09-10 00:00   江苏  
我的启蒙老师
赵旭东

1964年秋,我虚6岁。妈妈将我送到学校上一年级,学校有个不俗的名字——“芦南小学”。我的启蒙老师叫孙蓉芬。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两户人家连在一起的两间堂屋。村庄里的人们叫这两家为“大屋”。这是个四合院,北屋四间,两家连在一起砌建的;土坯墙、茅草(麦子的秸秆)屋顶。北屋中间的两间堂屋是我们的教室,东西两间、两侧的厢屋、前头屋等,分属两家房主。

“教室”的北墙没有窗户,土墼墙,黄泥巴泥面,外墙上挂着护墙的草帘子。教室的东西两头是房子的木质排山;南面是敞门档,无窗无墙,与天井直通通相连。课桌、课凳,高低不等,大小不一,都是学生自带的。一块黑板挂在屋子西排山的中柱上,那是学校唯一的“校产”;它默默地告诉人们:这里,是个教室。

孙老师,白净、秀气,气质文雅;但体质不是很好,同学们不止一次看到——孙老师在课间用止咳糖浆当开水吃药片。孙老师借住在四合院的前头屋,房间里面整天黑黢黢的,没有光亮。

孙老师的一日三餐,由各个学生家轮流提供,那时叫“给先生管饭”。早饭,一般由学生从家里带来给孙老师吃(学生前一天下午放学时,就将孙老师手提式的搪瓷饭屉带回家);午饭,孙老师到学生家里去吃,顺便将晚饭带回学校。五十几年前,还没有微波炉等饭菜加热的电器;我总疑惑,孙老师是怎样将中午带回来的饭菜加热了再吃的呢?

芦南小学是一到四年级的复式班。一个年级一般只有六七个或八九个学生,一个学校总共三十来个学生,只有孙老师一个教师。

学生的年级不同,课本自然也不同。孙老师教课,只能挨着来,一刻不停,劳心费神,辛苦至极。一个年级在教新课,安排另外三个年级的学生或做作业,或默读、温习课文,或写毛笔字。那时的作业量本来就不多,我一会就做好了;该背的课文我也会背了。没事,我的耳朵就开起了小差,听孙老师给其他年级上课,以至我把高年级的课文也背得烂熟。有时,其他年级上课时,我还“抢答”老师的提问;为此,常挨老师的批评。

教室里,“北墙无窗”,光线严重不足。“南面无墙”,师生们冬季冷得打颤,夏季热得头昏。记得有一年冬天,寒流突袭,北风怒吼,气温陡降至零下七八度。孙老师要求每个学生从家里带几根草枕子(在葵花秸秆上,一圈一圈螺旋式地缠上稻草)到学校,孙老师和年龄大一点的学生在教室的南面、天井的北面扎上一板“草枕墙”,以抵御寒风,不让学生们受冻。一堵草枕墙,挡风了,但教室里的光线更不足了。天气稍稍回暖,孙老师又带着我们将草枕墙迅速拆掉。 

芦南小学坐落在南荡河的西侧,与东侧的交通,是仅有的一座木板桥。桥的三截桥板,窄窄的,只有四五十公分宽,搭在柳树做成的桥桩上。每遇风雨,小桥摇摇晃晃,桥板泥泞不堪。桥下,汛期的河水猛涨,几乎接近桥面,同学们望而生畏。我们的孙老师先在桥板上铺撒些稻草屑,用于防滑;然后,抓紧我们的小手,将我们低年龄的学生一个一个地送到河的对岸,孙老师方才放心地返回学校。 

孙老师,一个柔弱的女子,用她那瘦削的肩膀扛起神圣的教师天职,用她那单薄的双臂护佑着学子的平安。

尽管学校的教学条件非常简陋,但孙老师立足本职、崇尚师德、敬业尽责。孙老师从“日月水火,山石田土,上中下,前后,左右……”(文革前的一年级语文课本)开始,教我们识字、学拼音、学算术、学珠算,教我们在粉牌上学写毛笔字,教我们写日记、做作文,教我们背诵乘法口诀。上大课(四个年级一起上晨课,或下午放学前的晚课)时,孙老师要求我们,要做一个社会主义新时代的诚实、勇敢、勤劳、上进的好学生、好少年。音乐课,是大课,孙老师教我们唱歌;记得教我们的第一首歌是《学习雷锋好榜样》,第二首歌是《社会主义好》,还有《洪湖水,浪打浪》、《义勇军进行曲》……教我们唱的歌曲,用当今的说法,都属“红歌”类型。为了同学们的身心愉悦,体育课上,孙老师带我们在生产队打谷场上做游戏、拍皮球、拔河……

学校虽小,热爱祖国、敬畏国旗的教育不能缺位。为此,孙老师买了一根毛竹篙当旗杆,带着学生将水车上的一节木质龙骨链条(高邮方言叫“鹤子”)改成滑轮,用铁丝将滑轮绑扎在旗杆的顶端,穿上绳子,再将毛竹篙竖立在天井的中间,在绳子上扎上国旗,就可以升旗(降旗)了。同学们系上少先队员的红领巾,面对国旗,列队站立,举起右手臂,怀敬畏心,行注目礼,在孙老师领唱下,高唱国歌,举行庄严的升旗仪式。

为使我们从小就要有远大抱负,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接班人,孙老师带着我们学生在黑板上方的板壁上贴上“为革命而学习”的红色标语。难忘的是,这幅标语的纸,用的是旧报纸。孙老师先在旧报纸上用铅笔画出宋体美术字的线条,然后,指导学生们把美术字剪出来,再涂上老师改作业用的红墨水。

日常,孙老师教育学生要勤奋学习、团结友爱、热爱劳动,要求学生随手将地上的废纸捡起来,集中放到某一个桌子的抽屉里面。学期结束前,孙老师安排学生将收集起来的废纸集中装到大的口袋,卖给废品收购站。那一次,卖了两块多钱;用这钱,孙老师安排学生买回了铅笔、橡皮头、米达尺、裁纸的小刀子、圆珠笔等学习用品,用于奖励品学兼优的学生。那回,我得了两个奖品,一个是3分钱一把的粉红色木质米达尺,尺的一面是20厘米,一面是6市寸,刻度线条是黑色的;另一个是二角一分钱一支的塑料圆珠笔,笔杆的颜色是果绿色的。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获得的物质奖励,所以终生未忘。

红歌、红领巾、红色的国旗、红墨水涂抹的标语、红色的教育……“中国红”,时代的色彩,满满的正能量。孙老师怀揣既希望我们成才、又希望我们成人的初心,为了学子们的健康成长、茁壮成长,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心血和精力。记得在一次晨课上,孙老师曾深情地对我们说:同学们!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努力读书,好好学习,是你们走出“马饮荡”的唯一通道;你们只有成人了、成材了,才能更好地建设家乡,回报生你养你的父母。孙老师的教诲至今还在我的耳边回响,我们忘不了孙老师的师恩和大爱。

1968年的秋季,我升学五年级。从此,我离开了芦南小学,离开我的启蒙老师孙蓉芬。大约在我离开芦南小学的第二年孙老师她老家附近的周山公社马河学校,继续从事她所热爱的教师职业,继续奉献的光和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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