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平：奶奶

教育 2024-11-21 12:51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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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匕

散文

奶奶

■ 黄小平

1981年中专毕业的我被分配到淮南化三建医院。去单位报到后，人事科通知我休息40天正式上班。刚返回到家，父母就叫我抓紧回老家照顾摔倒卧床的奶奶，他们急着要去西安叔叔那有事，得有段时日才能回来。拿着毕业时学校发的20元派遣费，我给奶奶买了些补品就匆匆赶回文集老家。

睡在床上的奶奶见到我这三孙子回来可高兴了。我给奶奶身体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只是腰肌劳损，万幸没有骨折，休息段时间会康复的。照顾奶奶这一个多月里，父母走得急也没给我留点钱，得想法挣点钱。想想父亲是当地的医生，老家的小诊所里常用的医疗器戒和药品还是有的。我便每天给来找父亲看病的附近村民们看起病来…

嗨!黄医生家三儿子来老家子承父业坐诊看病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因为1978年粉碎四人帮恢复高考那年，我们班100多同学也就4个人考上，而我是老家文集人民公社唯一考上的人，被录取在省城的一所卫校普通医士专业。可当地的村民们却广为流传我考上了啥大学院校。现是正规高等医学院校毕业的高才生从省城来这偏僻的小山村行医，可想传播速度之快…

每天附近村民络绎不绝的来求诊，他们大都认识我奶奶，有的带着鸡鸭鹅蛋，有的带着自种的疏菜和水果之类，边等着看病边陪着我奶奶唠嗑。一位邻村的杨叔笑着跟我奶说：当年你三孙子署假来老家放鹅，和几个放牛娃掏山雀，十几只鹅全跑进生产队稻田里吃稻，我找到你家三平吓唬他要报告生产队长，他一溜烟跑回家将您的芝麻酥糖偷来送我，我就笑这小子头脑灵将来准有出息。奶奶听着笑的合不拢嘴。

有一天，一个宗家兄长带着儿子来看病，小孩腹泻拉了一床稀便，奶奶一点不嫌弃，拖着受伤的腰起来将被单洗了。宗家兄长感动的说：奶奶，您还记得我小时候和三平弟几个去地里挖猪菜，三平躲懒贪玩挖得最少，回家路上哄我们几个玩掷骰子游戏，将我们猪草全骗光了，回家老娘要打我们，还是您又还猪草又送糖给我们吃，免了我们几个一顿打。

奶奶也总是喜欢和来人叙说我小时候的顽皮，常爬村里孟大爷家院里的枣树偷枣子和许婶家梨树偷梨子吃，衣服挂破是常事，每次要不是奶奶护着，不知要被父母打多少次。我11岁那年，父母带我回老家过年，奶奶见我头发老长没理，请来村理发师周师傅为我理了一个马桶盖头，我气他发理得太难看，偷偷用弹弓将周师傅头打了个大包，奶奶又是送东西又是赔礼，不是奶奶硬护着，我肯定又要被父亲很揍一顿。

奶奶是南陵绿岭人。上世纪（二十世纪）初，奶奶8岁那年，我曾祖父去南陵做生意时花钱买回来给我祖父做了童养媳。父亲6岁那年因家在当地比较殷实出名而遭土匪抢劫，曾祖父被土匪打死，家道开始中落。奶奶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父亲姐弟三人，奶奶虽没文化但明白事理，勤劳善良吃苦耐劳，土改时还将家里所有农具耕牛水车等全送给了集体，所以还是村里第一任妇女队长。父亲和二叔建国初期均都读书到中学毕业。

我在省城上学时，同班一位南陵藉女同学当知到我奶奶是南陵人时，署假便和我一道来文集老家，看望她的南陵老乡。傍晚，二哥赶着十几只鹅回到家里后院。二哥在3岁那年，因患流行性乙型脑膜炎留有后遗症有些痴呆。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我们几个都蹦蹦跳跳去学校读书，只有二哥天天被上班的父母一个人锁在家里玩。奶奶看着心疼，便将二哥带回到农村老家和自己一起生活。多年来奶奶细心照料着二哥，常将父母和亲戚送的礼品等好吃的东西大都留给二哥吃。女同学见了我二哥问我他是谁？我没好意思介绍，骗说是隔壁邻家的。天黑透了，我听见女同学在后院问忙碌的奶奶：这呆子咋到现在还不知回家？奶奶嫃怪道：这就是他家呀，他是我二孙子，三平的亲二哥啊·。女同学走进屋内揪着我耳朵拖到后院，指着我二哥问到：”你不是说你二哥在医院药房上班吗？老实说他到底是你什么人？”我只好如实交待。“你咋这虚荣心呢！”女同学笑着埋怨道。

此后的日子里因为我又去读大学，又去安医进修深造加之成家立业有了孩子，回老家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了。

1989年那年冬天特别冷，雪也下得特别大。我接到奶奶病危速回的电报，因当时的交通不便，等我赶到老家时，奶奶已去世一天多了。望着睡在棺材里的奶奶我悲痛欲绝，我将带来的点心放在灵桌上，在盖棺之前又偷偷将一个月几十元的工资放在奶奶枕边，心里默念道：奶奶，这是三孙子最后一次给您钱了!

奶奶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可我时常怀念起衣着朴素生活勤俭的奶奶！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的心里。

黄小平，安徽肥东人，大专文化（副高职称），医生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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