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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慧梅：祭扫的雨，一直在下

教育   2024-11-21 12:51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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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扫的雨，一直在下

■ 申慧梅


清晨，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早冬的风说不上多刺骨，但也相当的清冷。清明前和农历十月初一后，是一年两次的祭祀时间，所以今天的道路很是繁忙，人们或开车或骑车，都趁周末赶去给亲人祭扫，我也是其中一位。

路边的祭祀用品店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用心的挑选着：元宝、衣服、冥币……尽可能多的给亲人送去最好的。只见一位头发苍白的老奶奶，她装了满满一三轮车。寒风掀起了她的衣襟，被雨浸湿的鬓角紧紧地贴在脸旁，她全然不顾，拿出准备好的雨布盖好车厢就匆匆离开了。我想她如此匆匆，大概是想在在这雨天和亲人来一场特别的“见面”吧。我跟大女儿说：“看看这位奶奶，这一车都是她的思念，她这个年龄了，还能有多少年能去祭祀啊！”大女儿问我：“妈妈，你是不是有点伤感？”我没说话，眼圈早已湿润。

怎么不伤感呢，我也即将和我的妈妈“见面”，我的脑子像放电影一样，全是曾经的场景，每一个场景里，都是妈妈的身影。

想起妈妈，就会想起儿时院子里那盏最亮的灯。小的时候，我经常带着弟弟跑出去撒欢，有时候都能玩到天黑什么都看不见了，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夜晚的农村，伸手不见五指，我牵着弟弟的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我知道转过屋角就能看见我家院子里的那盏亮灯，那光穿过敞开的院门，照亮了一整条路，我便可以大着胆子快步向前走。我以为这么晚了会挨批评，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妈妈却端着热腾腾的饭菜向我走来。吃饭时还和爸爸商量，要把院子里的灯再换一盏更亮一些的。我知道妈妈虽然嘴上没说爱我，其实她已经把对我和弟弟的爱藏在了院中那盏明亮的灯光里。

想起妈妈，总会想起在学校门口的那顿打。上小学时，有段时间迷上了弹玻璃球，课间玩还不过瘾，放学后还要继续留下来玩。规则大概是用自己的玻璃球把别人的玻璃球撞进手挖的小土坑里，每次我总能赢下许多，所以乐此不疲，甚至不惜和妈妈撒谎，说我在学校补习。有一次妈妈在外办事回来，顺路到学校接我放学，结果我的谎言不攻自破。不用说，我结结实实地挨了顿打。在教育这件事儿上，妈妈毫不含糊。长大后，我明白了妈妈的爱在挥起的棍棒里。

还有一个场景也总会在我脑海中浮现，那是在妈妈生病以后的一个深秋，邻居家的梨树居然又开了花，我们都很欣喜，于是拿着相机在梨树下合影留念，一棵不大的梨树旁是农村常见的红砖黑瓦，我抱着妈妈的腰，轻轻地依偎在她身旁，在零星的梨花下定格了我和妈妈的笑脸。每每想起这张照片，就能感受到妈妈温暖的怀抱。

今年暑假，爸爸出发去新疆看望几年没见的奶奶，我突然很羡慕我爸几千里外有妈妈等着他，快70了还可以幸福地喊妈。妈妈不在的这些年，我也结婚当了妈，学着她的样子，照顾孩子长大。有时候我会想，要是妈妈还在，会是什么样的呢？

到家了，祭扫的队伍一年年壮大，女儿、外甥女、侄子、侄女……他们拿着画的画、做的手工，刚上幼儿园的小女儿用满纸的波浪线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念给她的姥姥听。孩子们跟在我们的身后，学着大人的样子磕头，学着大人的样子祈祷，七嘴八舌的指挥，点火，放炮，摆贡品。我不说话，只是把坟头周边的草拔了又拔，就当我又给妈妈梳了一次头。

下午回来的路上，小女儿懵懂地看着我问：“妈妈，我为什么没有姥姥？”我告诉她：“那是因为妈妈已经没有妈妈了……”她没再问，我却压抑不住内心的伤感，噙着眼泪望向车窗外，只觉今天的雨不大，却一直都不愿意停……

申慧梅，安徽省太和县一名乡村教师，热爱读书、音乐，闲暇时喜欢写写文字，分享自己生活中的一点小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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