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苋菜梗定义为美食,有人会说那把燕窝、鱼翅放哪里?但不求燕窝、鱼翅而寻思着吃苋菜梗的还真不少,他们不是碍于消费能力而是吃过菜梗的记着菜梗的好。
“嚼得菜根百事皆可为”,出身贫苦的人们对美食的范畴或许更广,就如一个躺在地上的人当他站起来时感观到的事物会更多,然而烙在他们心里那挥之不去的美味往往不是世人眼里的那些名贵。
母亲的头转到一旁,一边大口地扒着冷饭,一边看着我突然停了下来,“你也吃点”。一手递给我一个饭团,我知道母亲的饭量没有伸手去接,却发现她带泥的小腿上还吸附着一条蚂虻,便立即弯下腰,蚂虻被我拉得长长的终还是将它拉脱掉,这时小腿上的血不停地流落下来,母亲只是象征性地双腿互相摩擦了一下,如同没发生一样。她头上的汗珠也不断地跌落,有些掉进了冷饭的碗里,母亲吃完冷饭放下筷子,立身从旁边生产队的大木桶里用竹筒做的勺子提起水,汩汩地喝了起来。
提篮回家的路上我稚嫩的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感,脑子里回想着母亲吃点心的场景,她对旁边的绿豆糕、鸡蛋米团子视而不见,只顾自己快速地扒完冷饭,还担心我挡不住诱惑,完了还笑着嘱咐我“晚上烧饭时别忘了蒸上一碗苋菜梗”。
第二天到了送点心的时候,我只是无奈地回想着别人家诱人的点心。有了,油炒冷饭不是更好吃吗?我仿佛找到了美食,便将菜油入锅快速倒入冷饭,转身到灶口添加稻草燃起旺火,折回到灶头使劲拌炒起来。
母亲在杨树荫下坐定,掀开篮子上的毛巾见到我的杰作,高兴地叫了起来“好香、好香”!我开心地望着母亲开始动筷。一大口扒完后母亲吃饭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我想是油炒饭太干了,赶紧从生产队的水桶里勺来一竹筒水,母亲只是喝了小口,伸了伸脖子悄声地对我说:“菜油没熟,不好下咽”。
从此我知道菜油要在锅里先炼熟,不然吃起来非常腻口。
随后的日子里我做油炒饭的水平在不断地进步,不再出现菜油腻口现象,而且还加了少许的盐或酱油又增添了葱料,努力让灶头的作品更让母亲肯定,让她在田头吃得更香更有滋味。
又开始准备新一天的点心。鸡厩里突然传来“咯蛋、咯蛋”的鸣叫声,难道是新鸡下蛋?果真!我开心地捡起带血丝的鸡蛋。这个鸡蛋来得正是时候,我心里默默地赞许自家懂事的鸡,手握鸡蛋自然就可做蛋炒饭了,今天的点心要给母亲一个惊喜。
站在灶台前,我不知先放鸡蛋还是先将米饭下锅?管不了这么多只要菜油熟了一起炒就是。我在锅沿打开鸡蛋,厚厚的蛋清依依不舍地附着蛋壳不肯下来(那时的鸡很认真,不像现在的鸡生蛋如放屁,蛋清如水又隔气),手指一掏黏黏的一层蛋清流入锅中,先放盐再一把葱花撒下去,鸡蛋、炒饭和葱花掺和的香味冲天而起,引得家里的小猫“喵、喵、喵”地冲着我套近乎。
蛋炒饭缓缓地落下肚里令人神清气爽、意气风发,我抬头眺望田畈是那么的舒畅,公路下金黄色的稻田在我眼里是日后吃不完的蛋炒饭;我看到藕塘里的荷叶在向我招手,荷花正神领意会地朝我点头;我望见远处的大南山也绽放着笑脸,甚至还能看到其微微颤动的嘴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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