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乐年
这已是九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爹还活着。
那天上午,接到二嫂从老家打来的电话,说在她家住着的老爹,右腿肚无缘无故对出现了一个小孔儿,从里面不断地向外流着血水。缠层纱布,没有过半小时,血水就将纱布洇透了。爹患有心脏病,血液循环不好,走路多时双腿就会肿起来。会不会是爹的心脏病又重返了呢?放下电话,我马上向单位请过假,乘车回到老家。
在那片被浓荫遮掩的院落门口,看到爹坐在板凳上,右腿的裤管高高挽起,腿上缠着的白纱布果然鲜红一片。当我弯下腰为他更换纱布时,发现老人的两只腿如同发酵的馒头,用手一按就是一个深深的坑,看样子,病得不轻。
两小时后,一辆白色的救护车把爹从老家接进市区医院。病房里,从医生诊治的眼神及护士们不慌不忙去挂吊瓶的动作,我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方才落下。
此时,我才注意到半月没有见过面的爹,胡子拉碴,比上次见面时显得更为苍老。一问才知道他的胡须刀坏了,在老家住的这段日子从没刮过胡子。
午饭后,让邻床的家属帮忙照看老人。我来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刮须刀、香皂及两条毛巾。回到病房,等到他老人家输完液,我说:“爹,让我给你刮一下胡子吧!”“不用!不用!等出院了,让我自己刮吧。再说也不长。”爹推辞道。
“反正现在也没有事儿,闲待着也是待着,还是给你刮刮吧!”一再坚持下,爹才同意。我先端来盆热水,把其中的一条毛巾泡进水里。然后,把老人的病床向起摇了两下,让老人舒服地半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上。接着我把另外的那条毛巾围在老人的脖子上,再往老人的胡须上涂满白色香皂液。接下来我把泡着的毛巾捞起,拧干水分,给老人轻轻敷上。
“烫不?爹!”
老人忙抬起手,摇了摇,示意不烫。紧接着我从包装盒里取出刮须刀,将薄如纸片的刀片,按装到刀头上,拧好螺丝,再拧上手柄。准备工作做完,撤掉爹的胡子上的围巾,开始给爹刮起来。此时,我看到方才还坚硬如针的胡子经过热敷,齐刷刷地伏倒在爹的嘴唇周围,柔软得很。担心把老人的脸刮破,我一再小心翼翼。爹闭着眼睛安怡地享受着,任我轻轻地一下一下刮着胡子。
低下头,看着老爹沾满香皂液的胡子,让我禁不住想起小时候手摸他的胡子那一幕。他老人家的胡子又黑又粗,望上去总会让人想起书本上的鲁迅先生。那时候,爹是村里的支书,每当要上公社或者到县里开会前,总能看到穿着一新的他,站在镜子前,用当时很流行的的盒装刮须刀,照着镜子来来回回认真地刮胡子。
这天,伏在老人的病床前,为老人去刮嘴角的胡子时,我看到由于老人的嘴里的牙所剩无几,所以嘴角两边的折皱很深。刮了几遍都没刮净。于是我伸出另只手把老人的嘴角拂平,更愈加用心地轻轻刮着、刮着。
“曾记当年骑竹马,轻身已是白头翁。”爹这年已经八十九岁了,想到爹已到风中之烛、檐上之霜的年纪,鼻子不由一酸,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回想自己刚从学校毕业的那些年头,自己东奔西走,漂泊他乡,不但没在老人跟前尽过几天孝道,也没有给老人交过多少钱。那个时候一大把年纪的他,每天不但要照料患病的娘,还要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下地劳作着。回想那些年,自己身为人子,愧对爹的地方太多了。
刮完,我又将毛巾洗净,给老人将整张脸庞擦净,最后撤掉围在老人脖上的毛巾。
“好了,爹,你用手摸摸还算干净不?”我微笑着问。
“不用,不用。呵呵!”爹笑了,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打量着爹那精神焕发的面容,心中为自己今天 能够让爹高兴而开心着。的确,在他的有生之年,还是好好地去孝敬老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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