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 4月28日下午,我和27位上海知青从上海彭浦火车站乘坐专列,前往黑龙江爱辉县爱辉公社外三道沟生产队插队落户。火车行程近3200公里,才到达目的地。我们受到老乡们的热情欢迎,从此开始了长达十年的知青岁月。
若干年后的外三道沟村
刚到外三道沟,知青宿舍还没建,生产队安排我们在老乡家住。我和黄新民、金裕兵、吕蔚东、施伯昌、薄树俭6人住在杨纯亮家。
杨纯亮家在外三道沟村屯的最北边,紧靠着黑龙江,离江边沙滩不到百米。这是一栋典型的东北农村土房,木头柱、梁、房架子,四周墙的材料是小树干和泥巴。
当年爱辉农民的居住条件
每年上冻前,都要用稀泥抹一遍墙,把开裂的墙缝堵严,房屋才能保暖。屋顶是三角形的,铺苫草防水,内屋顶是平的,中间空处还可以放杂物。有时,老母鸡会飞上去,在内屋顶棚上下蛋。杨家的房子南北宽约7米,东西长约8 米,两跨间。进门的一间,是做饭的地方,烧柴火的土灶占据主要位置,旁边是大水缸,还有做面食的案板、脸盆架、水桶等杂物。进门后往左,西面一间是卧室,有南北炕和西炕,火墙在南北炕中间。
我们6个知青睡不到4米宽的北炕,每人最多只有60厘米的宽度,显得特别拥挤,真正的“亲密无间”。杨大爷全家7 口睡南炕和西炕,西炕是凉炕,族人家一般用来供奉祖宗,这时候因为人多也顾不得了。
黄新民跟我是虹口中学1967、68届高中生,施伯昌、吕蔚东、薄树俭、金裕兵都是韶山中学1968届初中生。下乡前,我们互不认识。我们从黄浦江畔的大上海,来到黑龙江畔的小村落;从高高的楼房里睡床,到低矮的土房睡炕;从手拧龙头水自来,到手摇辘轳挑井水;从与父母朝夕相处,到与素不相识的人睡在一铺炕上,许多生活习性和心理落差需要磨合。特别是大家从小就没见到过炕,不知应头朝外还是朝里睡,知青们还有横过来睡的。
在北方,只有水瓢才能进水缸舀水。这里的井水干净无污染,都是用水瓢舀水喝。凡此种种的不习惯,在房东杨大爷、姚大娘一家人的淳朴、热情、无微不至地关心下逐步化解,使我们在生活、劳动等各个方面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张刚(中)在参加民兵训练
杨纯亮是老共产党员,当过生产队长,在村子里备受尊敬。我们来时,他已经患有癫痫病,不能下地干活。癫痫病俗称“羊角风”,是一种突发性、短暂性大脑功能失调性疾病。犯病时,大娘会用针扎杨大爷的人中,让他苏醒过来。房东大娘姚凤兰,小个子,短发,典型的东北农家妇女,对我们关怀备至,好比亲生母亲。杨家5兄弟,树森、福元、树景、树华和树广。
当年,福元当生产队长,树森在畜牧队,树景、树华和树广还在读书。杨家7口人加上我们6个知青,13人挤住在一起,大家抢着挑水、劈柴、打扫院子,犹如一个大家庭,亲如自家人。当年,每人的行李箱、棉大衣、皮帽子、大头鞋、农田鞋、松紧鞋、拖鞋、凉鞋、洗脸盆、碗筷、锄头、铁锹、镰刀农具等等,真不知如何摆放。每天早晨一起洗脸刷牙,收工回家休息,洗衣晾晒,就在这狭小的空间。但我们生活快乐,充满青春的朝气。
黑龙江上张刚(右)
夏天,我们辛苦劳作后从地里下班回家,拿上脸盆和衣服,到黑龙江边洗澡、游泳,舒展一身疲惫的筋骨。洗好的衣服放在沙滩上,很快就干了,别有一番浪漫情趣。
那一年,生产队用知青安置费帮助知青盖宿舍,同年9月新房落成,28个知青搬进了集体宿舍。我们在杨大爷家度过下乡后的头半年,回想当年,从心底里感谢房东杨大爷、姚大娘,感谢他们待我们如亲生孩子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教诲。
外三道沟村插队上海知青第一次返沪探亲集体合影
公众号编辑:周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