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绍（04） | 我从上海转到德国，完全就是一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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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2024-10-29 07:14
德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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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件的，请在文末点一个“在看”！有朋友在后台留言问我：当年是怎么从 SAP 上海，转到德国的？![]()
意外的出生
我有两个哥哥，怀着我的时候，我爸妈都希望能生一个女儿，以后他们老了好到我那里去“抻脚”（农村老年人在自己家里住得不开心了，通常是跟儿子媳妇起了口角，就到女儿家去住一段时间，这就是所谓的“抻脚”）。在一个冬寒料峭的日子，我妈妈因为嘴馋，跑到她的外婆家想去吃点肉，结果肉没吃到，羊水却破了。妈妈走了五六里路，跑到我爸爸在公社医院的寝室里，独自把我生了下来。
上幼儿园和小学的意外
八十年代的农村，很多小孩子都不去上幼儿园，或者最多上一年。结果我运气爆棚，正好赶上教育改革，要求必须满七岁才能上小学；而我的生日呢，又在冬天；等我上完两年的幼儿园，再去上小学时，都快满八岁了……上小学的时候，我又光荣地赶上了四川省第一批“六年制”小学试点。哥哥姐姐们都只需要上五年的小学，就可以读初中，结果我需要读六年。这样一来，幼儿园耽误一年，小学又多出一年，我真的是太幸运了……
读高中的意外
读初中的时候，我虽然从来没有拿过第一名，可我的成绩还是一直名列前茅。当时家里穷，老爹给我安排的出路是，初中毕业去考中等师范学校，这样不需要学费，每个月国家还发放 30 元的生活费。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我的考试成绩通过了，结果在体检的时候被刷了下来。我当时的成绩，一直在中等偏下这条线的附近，上下徘徊。
后来又因为八十年代兴起的“城镇户口”的原因，我在高二的时候，不得不远赴新疆白水中学读书。
因为人生地不熟，没法再到处乱窜、到处玩耍了，我只好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另外，班上成绩比较好的几个同学，有点儿看不起我这个四川来的小个子，我就下定决心要让他们看一看……
| 关于这一段经历，大家可以去阅读我的自传体小说《白水边缘人》 |
考入复旦大学的意外
读过我的小说《白水边缘人》的朋友都知道，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能幸运地考进江南第一学府——复旦大学，大大地出乎我的意料。当年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我连复旦大学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关于这一段经历，大家可以去阅读我的自传体小说《白水边缘人》 |
入选“䇹政学者”的意外
大三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我的成绩有所进步，辅导员提名让我跟另外十九位来自复旦、北大的同学，参加了首届“秦惠䇹·李政道基金”资助的中国大学生科学研究项目。“䇹政基金”是李政道先生为了纪念他的夫人而设立的。
考研究生的意外
由于我是从农村考到上海的，眼界一直都特别的小：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将来做任何的规划，身边也没有人能够提供建议。大四上学期，我跟同学们一起去五角场买了衣服，西装革履地到处去面试，最后也拿到了一些公司的录用通知书。但是，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出来工作能干什么，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本事，感觉计算机方面的东西，除了能懵懵懂懂地编程，啥也不清楚。
由于大一的时候，学习不适应，成绩拖了后腿；虽然大三大四成绩有所起色，但离直升研究生的标准，还是差得很远……于是，在找工作的同时，我跟着几个难兄难弟一起，准备考研，每天都到自习教室去复习到关灯才回宿舍。计算机专业相关的课程，复习起来都没有问题，唯独感到头疼的就是政治。当时考研，政治必须达到 60 分的及格线，不然专业课考得再好，也不能被录取。当时我们还专门交钱跑到二军大的大礼堂去听课，有北京来的老师专门押题。
九十年代在上海读过书的朋友可能还记得，那时上海的冬天，外面有多冷，房子里面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温度。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就发生了——我在考研之前被重感冒击倒了。当时我已经在软件工程实验室实习，赵文耘教授得知了我的情况，把实验室讨论班房间的钥匙给了我，让我在那个装了空调的大房间里面复习。
有空调的房间比冷飕飕的自习教室好太多了，我慢慢地缓了过来。我把一大摞政治考研材料抱起来，一本崭新的小册子掉了出来。
我从地上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在二军大听课的时候，买的一本北京老师预测的考试题。本着四川人“来都来了”的精神，我想，买都买了，那就看一眼吧。
于是，我又坐下来，稍微翻了翻，把它里面的几个大题背了下来。第二天，当我翻到政治考试最后的大题时，心里一阵激动，标题赫然写着“依法治国”，这正是昨天那一本小册子里面给过答案的题目。
后面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的政治只考了 64 分，要不是那一道大题，我就不可能读研究生了。
去大公司实习的意外
研究生毕业之前，我感觉出去工作也没啥出路，学校正好有直升博士的机会，我就选择了留在软件工程实验室，继续读博。2003 年，索尼公司东京总部开始首次在清华大学、复旦大学招收国际实习生。当时我的导师——钱乐秋教授为我报了名，经过面试之后，我们四位复旦的同学，跟清华大学的六名同学，于 2003 年秋天，分两批去到了东京，在那边实习了半年。
在东京御殿山的索尼总部，我加入了一个名为“内容与应用实验室 - Content & Application Laboratory”的部门，跟日本同事、美国同事一起开发一款名为“生活频道 - Life Channel”的实验性产品。
用户通过手机拍照之后，可以使用“生活频道”的客户端，将照片发到网上，并配上文字。它跟我们今天的微信朋友圈、新浪微博、国外的脸书（Facebook）、Twitter 这些应用特别的像。从日本实习回来之后，没过多久，我又赶上了国内暑期实习的机会。也许是因为我在日本实习过半年的经历，我顺利地进入了 IBM 上海销售部门。我遇到一个很好的师傅，他知道我喜欢软件，就领着我跨进了企业管理软件的大门……
加入 SAP 的意外
浦东张江高科技园区的一家专门做 CRM 模块的小公司，给了我录用通知，每个月 8000 块。结果刚签了约，当年跟我一起在索尼实习的师弟告诉我：SAP 中国研究院正在招人，喊我过去试一试。一个小时之后，决定我未来职业方向的这次谈话，就这么轻松愉快地结束了。
收到 SAP 的录用通知后，我去前面那家做 CRM 的公司毁了约，赔了一个月的工资。尽管 SAP 给我的工资才 7500 块，吾亦往矣！
同事们都意外出国
加入 SAP 中国研究院之后，我跟几位同事接受了半年的系统性培训，才开始正式参与项目，做 ERP 财务相关的软件产品开发。- 一些同事是因为女朋友在德国读书，就转到德国来上班了；
- 还有同事是产品开发需要，德国这边直接要人，就把他挖到德国了；
- 有些同事因为之前在澳洲读过书，澳洲那边有 SAP 相关的工作，他们就直接过去了；
- 还有一个产品小组的同事，他们的产品在美国卖得很火，急需咨询人员，他们好几个人就直接加入了 SAP 美国那边的团队；
看着一个一个同事出去，我也一直没有动过出国的念头。原因有很多，但最简单的就这几条：一、我的英语特别的烂，四川乡土口音严重，L 和 N 分不清，大家都很难听懂我的口语，出国生活极其不便……二、读本科的时候，好几位同学都在考托福、GRE
这些准备出国。但是我有自知之明，就我那点儿三脚猫的英语水平，是不可能去考托福的……三、我当时在上海买的房子，就在 SAP 中国研究院的隔壁小区，每天走路上下班，家里有什么事情，还可以随时回家一趟，出什么国呀？
四、2010 年前后，借着 SAP 对中国市场持续投入的东风，我在那几年的工资涨幅经常达到 20%，房贷车贷早已还完，天天走路上下班，出什么国呀？呆在国内不香吗？
意外的一瞬间
到 2012 年的时候，我开始担任软件开发架构师的角色，在上海负责一个新模块的开发，总部瓦尔多夫这边也有一个小组跟上海对接。
2014 年，这个新的模块开始在 SAP 内部上线。作为最懂这个模块的专家，我跟同事一起，在瓦尔多夫住了三四个月。那个时候，女儿满了三岁，已经开始哭哭啼啼地去上幼儿园了。每次在公司食堂吃好午饭，同事们就聚在一起聊天，聊得最多的就是小孩的学习。
放学以后作业很多；周末还需要去外面上各种兴趣班；小孩完全没有自己的时间……
这样的事情听多了之后，我的心里开始焦虑，开始不甘……我不愿意看到，每天为了作业，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在德国出差的阳春四月，我从公司停车楼下来，顺着停车楼外面的绿植抬头一望，那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当时的我，心里泛起了涟漪：为什么我不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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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的职位在哪里呢？谁会接收你呢？该先去找谁谈呢？
我找到了通过公司内部调动来到德国的同事们聊天，询问他们的建议。一位同事说，为了小孩读书的话，德国的成长环境肯定要更宽松一些，小孩子玩耍的时间也会更多。
可是我们大家都不知道，该先跟哪位管事的经理聊这个事情……
一个周五的晚上，德国同事托马斯，邀请我们几位出差的同事到他家做客。吃完饭之后，因为我要借他家闲置的自行车，我们租的车放不下，托马斯就用他的车把自行车送到我们住的地方去。
我坐托马斯的车，路上我就跟他说起来我想转岗到德国来工作的事情，想听听他的意见。
老 K 当时是我们 ERP 财务开发的主管，我和他之间还隔着两层经理呢。
我对托马斯提出了我的担忧，觉得直接越过自己的经理，去找经理的经理的经理，有点儿不太好……
托马斯却以德国人的直率告诉我：“不、不、不，老 K 是很有职业精神的经理，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种越级的关系而拒绝跟你谈……”
于是，等到周一，我去老 K 的办公室找他，结果得知他正在上海出差，要一个星期之后才回德国。糟糕，一个星期后，我又正好结束出差回上海了，俩人就这样完美地错过吗？还好，我们公司有那种装备了 Telepresence 的会议室，双方坐在那里，就跟面对面聊天一样。
我订好了会议室，在电子邮件中，给老 K 简单地说明了一下这次会议的目的。
老 K 真的如托马斯所说，很友好地了解了我的情况，并答应我他会想办法在德国这边寻找合适的职位；同时，他还对我该如何跟上海的经理聊这件事情，提出了很好的建议。我回到上海两个月之后，公司宣布对我们 ERP 财务开发团队进行重组，新的主管是从德国波茨坦那边空降过来的。
然后我们上海的团队也进行了重组，原来上海好几个团队都是统一汇报给强哥，强哥再汇报给瓦尔多夫的老 K。现在这个结构完全被打乱了，上海有些团队继续汇报给强哥，有些团队则直接汇报给德国的经理。我所在的团队，就汇报给另一位从波茨坦空降的二级经理。两个星期之后，波茨坦的经理来视察我们上海的小团队，我专门跟他约了时间，谈去德国工作的事情。
在此之前，我根据《得到更多-Getting More》这本书里面的指导精神，确定了自己的目标；并根据自己的目标，列出了该如何跟新来的经理谈这件事……
首先，我告诉他，我家里面已经决定了（family decision），要到德国去工作生活……
其次，如果您能帮我在 SAP 内部找到合适的职位，那是最好不过了；实在不行的话，那我就只能到德国的其他公司去寻找机会……再次，我是整个新开发模块的主要架构师，我了解这个产品的所有细节，目前产品正处在新版本开发的关键阶段……
听完我所说的这些，波茨坦来的经理当场明确地答复我：“我回德国之后，会帮你把这一切都搞定……”
从上海转到德国的各种意外
对于从波茨坦空降的经理来说，在德国为我新开一个职位，那是特别简单的事情。很快，德国的职位开出来了，我就直接到瓦尔多夫跟上海这边对接的小组工作。
跟德国的人事部门签好合同之后，就开启了漫长的签证之旅。
蓝卡签证需要的材料极其的多，什么毕业证呀、学位证这些都需要翻译成德语、并经过大使馆认证；德国这边还有专门查中国学历的机构，也需要得到他们的认证。由于要带着家人一起到德国，结婚证、小孩出生证这些，也需要翻译、公证。还好，所有的这些手续我只需要提供原件，有专门的第三方公司负责这些事情。可是第三方公司并不靠谱，你得不停地催他们：不停地打电话；不停地发电子邮件……
最后，不得已，我把搜集到的所有证据，交给公司的相关部门，投诉第三方公司的不作为，他们才开始认认真真地去帮我办这些事情。
还好是大公司，对于这种跨国搬家的事情，公司都有专门的部门负责。
一种是针对单身人士，行李较少的同事，公司就管你的机票、额外行李就够了……
另外一种是针对成家了的人，那需要搬的东西可就多了：所有的家具、一年四季的衣物、所有的床上用品、厨房用品……，统统打包之后，用一个集装箱给你运过去……签证的事情一拖再拖，原本合同里面签的是七月一号到德国入职，结果硬生生地拖了三个月，十月一号我才到德国。在此期间，你就有时间去外面看房子，找好自己后面要租的房子。一个月之后，如果你还是没有租到合适的房子，只要你所在部门的经理同意，公司还可以再给你租一个月，这个钱由你所在部门的成本中心支付。
就这样，在 2015 年 10 月 1 日的傍晚，我所乘坐的飞机，稳稳地降落在法兰克福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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