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作为一个家族或家庭的传统风尚,是一种潜在的人文力量或道德信仰。家风的形成往往需要历经几代人的努力和积淀,这种无言的教育,是最初的教育,最直接的教育,印象最深的教育。从下一代人的身上可以找到家风的烙印,是最珍贵的传家之宝。
从古至今,好家风成就一代人或数代人的不乏先例,武安明代宋之韩儒风传家的事迹,可称典范。宋之韩(1532-1600),字元卿,号敬斋,武安城关人。明代嘉靖四十四年进士,历任襄陵县令,西安府丞,吏科给事中,刑科都给事中等职。其先祖山西洪洞县人,明洪武年初,随移民潮徙居武安,至宋之韩已是第八代。其祖父宋诏和父亲宋艮都是明代贡生。,明代科举制度中府、州、县生员中,成绩或资格优异者,升入京师国子监读书,称为“贡生”。宋诏作为贡生,在国子监读书,后推荐到涿州任司训。司训即教谕,主管涿州文庙祭祀和教育,相当今教育局局长职。据《明涿州司训孔泉宋翁墓志铭》记载,宋诏字朝章,别号孔泉。从小性格刚明严毅,童幼不群,8岁即入乡学,20岁应试补廪膳员。所谓廪膳员即廪生,是吃皇粮的优秀学生。宋诏推荐到涿州任司训后,因教子心切,执意要求回到武安,州太守沈公为宋诏诚心所感动,在宋诏任涿三年后,准于回家教子。宋诏回乡后,结庐于武安紫溪之阳,担当起教育儿子宋炅的责任。宋诏对儿子训导启迪,亲自撰文讲授,宋炅学业日进,由廪生进为贡生,果如父望。宋夷儿子即宋之韩,宋夷是武安有名的孝子,其母任氏,常年患病,卧床不起,宋夷经常到外地,遍访名医,为母亲抓药治病,每次亲煎亲尝。夫妻二人,侍奉病母近二十年,夜睡不曾解衣,言语微笑相对。无微不至,无怨无悔,孝子之名,闻于乡里。孔子曾言,事孝的最高境界,不仅是滿足父母物质需求的“供养”,而是同时满足父母精神需求的“色养”,宋明做到了这些。宋炅死后,武安城衙门口街,建有旌表其孝行的牌楼,名列县孝子祠。明代大书画家董其昌,曾作《题宋孝子诗册序》,以表宋夷的孝行。祖父宋诏的重教,父亲宋夷的孝行,对宋之韩影响至深。宋之韩从小早慧,举止不同于一般儿童,犹如“小大人”,待人接物,颇有礼数。年少,在乡里选拔优秀学生中,被选为廪生,。宋之韩娶妻扬州府照磨(审计官),孙光祖女婉静。宋之韩家教有方,家庭和睦,父子好学,名传四方。“公于书无所不读,五经大义,皆能诵解,诸子百家,下至医卜技术,无不究晓”。嘉靖四十一年(1561),宋之韩考中举人,四十四年(1565),再登进士科,初授山西襄陵县令,有撰文指宋之韩任河南襄陵县令,实为误解。有两史料可证误:一是四库全书和山西通志记载,宋之韩嘉靖年间任过襄陵县令并主编《襄陵县志》;二是宋之韩在任襄陵县令期间,为防匪攻城,曾引汾水入护城河;汾水流境在山西不在河南,为不争事实。当时山西襄陵县有通往四川、云南、贵州的驿路穿过境,设有驿站。而驿站往来费用,全仗县令筹措,耗费巨大,历任县令叫苦不迭,未能解决。宋之韩到任后,严格整顿,堵漏开源,顺利解决了驿站供需不足的难题。隆庆元年(1567),有土匪袭击襄陵县城,当时因守城兵力不足,城墙多为土坯所筑,不易防守。宋之韩下令派遣民工士卒开渠,将汾水引入护城河,土匪难以攻城,只得撤退,使百姓免遭匪患。事后,宋之韩申报上司,将土城改筑为砖城,带头捐出自己俸银,倡导民众捐资。并亲自筹划督帅,耗时三个多月,顺利竣工,从此解除了百姓常遭匪袭的后顾之忧。此事禀报于上,受到穆宗的嘉表。宋之韩在襄陵任县令不到两年,遭小人诬陷,将他调任西安府府丞,府丞是西安知府的僚属。官职虽小,宋无怨悔,挥鞭赴任。在任西安府丞期间,宋之韩因办事有方,知府委以重任,分管永丰仓事务。永丰仓是隋唐以来,西安府贮粮的重要仓库,责任重大,历年积弊也多,难显政绩。分配此处的官员,不好提拨,多不愿去。宋之韩考察之后,论功擢官,提拨五六十人。改变了永丰仓无人愿去的局面。知府早闻宋之韩在襄陵筑砖城事,将西安城改筑砖城的艰巨任务,交其指挥。宋之韩不负重托,恪尽职守,朝夕督办,仅费时一年,全部峻工。并且在分管的诉讼案件中,查办快速,西安府积压多年的疑难冤案,经他明查暗访,终于弄清真象,为民伸冤。后人评称“辩冤解棼,所至辄有声”。宋之韩在西安任职时,不仅办事明快干练,对同僚也十分关心,同事间闹矛盾,他热心帮助,查清根由,说服调解,同归于好,同僚由衷感激他。由于政绩显著,宋之韩升为中央谏官,任户部吏科给事中(从七品官)。虽官小职微,但宋之韩不避权贵,敢于谏言。指出朝中的三种弊端,切中要害。又对屯政,漕运,屯田制度,提出不少可行的建议,于是又迁任刑科给事中(正七品官)。宋之韩这种为朝廷分忧担责的“庙堂精神”,是儒家之风的传承,是家风长期薰陶使然。隆庆六年(1572)五月,穆宗驾崩,神宗即位。掌司礼监兼提督东厂的大宦官冯保,公布穆宗与太子遗诏,引起宋之韩的怀疑,认定这是冯保假传圣旨,加之素知冯保专擅朝政,卖官受贿的不法事实,宋之韩写就《劾冯保四逆六罪疏》。历数冯保的罪行,要求神宗“亟将冯保拿问,明正典刑”。宋之韩的上疏,触犯了当朝权奸,冯保大怒,又假传神宗圣旨,要将宋之韩杖死在朝堂。不想宣读圣旨的太监正要开读,忽然摔倒在地而亡。冯保惊异而害怕,以为这是穆宗在天之灵对自己的惩罚,不敢对宋之韩再下毒手。宋之韩才免于死劫,只被解职了事,回归乡里,时年刚40岁。宋之韩父亲宋炅,也因此事,受到牵连,被取消廷试资格,回到家中。宋之韩回乡之后,对仕途已绝。在紫山南开圃建园,题额“树德园”。并撰文抒怀铭志,自称“紫溪逸叟”,以写诗会友,游乐于田间溪畔,过起了封建文人的隐居生活。其后30载,再未从仕。期间写了许多反映田园生活,表现自己忧郁不得志的“闲适诗”,直到69岁时去逝。据宋之韩墓志铭记载,宋的家谱排序至第十二代,其后家谱失落,不再排序记载百余年。清代同治年间,宋家祖坟(在今武安北关街北关小学附近),因坟地用尽,分支迁出。后家谱亦失落,难以排序。宋的后人,今仍人丁兴旺,在市区东关街,西关街及乡村有分布。宋之韩诗见于县志有18首,代表作为五言律诗《春早适近郊》,长达180余字。此诗描述了武安城东紫溪河畔的早春美丽景色。紫溪是紫山东南侧洺水的一段,有紫泉水流出,与洺水汇流形成。这里洺水西来,被紫山所挡,由东流折向偏北流去。地势平坦,形成沃野,是武安历史上的风景区。诗所描写:早春,天蒙蒙亮,农夫已鞭着耕牛,赶往田间。作者坐巾车,携一壶酒,仆人驾車郊游。一路欣赏雪山,梅花,村妇抱儿嬉玩,老者坐门搔首。猎人携犬逐兔,勾起作者脑中走狗烹的典故,时间不觉,已近傍晚。这幅春意图,长于叙事,语言平易,尤显功力。另一首长诗《竹林诗二十四韵》,则以描景见长,借景抒怀,另显特色。紫山上的竹林寺,据武安旧县志记载,建于元代至和年间,此山虽不在高,山下有洺水流过,颇具灵气。山上林密雾罩,颇有仙气。又是春秋战国时期,赵国大将赵奢的墓地,风水绝佳。元朝开国重臣,邢台人刘秉忠等曾在此寺修行学习,史称“紫金山五杰”。宋之韩借咏竹林寺景,抒发了自已绝仕慕禅的淡淡郁情。诗可叙事抒情,亦可证见史料。宋之韩的短诗,即有记载。一则是宋之韩回乡后的1584年冬,与时任武安县令的王显仁,同游北响堂寺。写下了七律《甲申仲冬同邑侯王公登鼓山》:
武安古有别称“神钲”,因鼓山有二石如鼓,每逢鼓自鸣,兵乱即起,多有应验。史料见于《洛阳伽蓝记》《金代重修常乐寺佛殿碑文》、武安旧县志等多处。二则是,万历十五年(1587年)秋,河南彰德府推官张应登来武安办案。在游览了南响堂寺和瓷都彭城后,第二天宿常乐寺,约宋之韩同游。宋之韩因故未到,派人送故友两首诗,以表歉意。这两则史料,透见了宋之韩的文人气质,君子之风。
民国《武安县志·艺文志》,载有宋之韩的《主敬堂文集》《三才要览》《青琐汇集》《说文举要》《紫溪逸叟诗》5部著作,说明宋之韩不仅是明朝的一代好官,同时也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学者和诗人。民国《武安县志·文征》共列30多名文人,论所选诗文数量,宋之韩是最多的一位。从宋之韩的祖父宋诏,父亲宋夷,到宋之韩及其后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风尚,一脉相承。正如同朝大学士沈鲤为其撰写的墓志铭中给出的评价:“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忠,终于济人,顾不大哉”。“移孝出于綦忠,致忠复于完孝,二者足以立身持名矣”。
在武安古代历史人物中,对后世影响较大者,有明代太子太师、户部尚书郭资,清代户部江西司郎中王可大。郭资以位高功显名于乡梓,王可大以才学敏捷传于民间。沈鲤评价宋之韩“德行文章,并重乡邦”,分量并不亚于前者,论儒风传家,修德教子,宋之韩事迹,对推动家庭风气,建设和谐社会,更具现实意义。
参考资料:
2.《原任江西饶州府乐平县知县候升府同知宋公暨元配赵氏合葬墓志铭》神钲书院由作家、地方文化学者安秋生先生创办,世通传媒承办。神钲,是武安的别称。神钲书院即武安书院也。神钲书院以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挖掘、梳理、传播武安历史文化为己任,不以盈利为目的,不以时尚为导向,愿为武安文化的发展和武安影响力的提升贡献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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