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波 等 | 社科学术期刊引领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基于习近平文化思想中理论创新之问题议程的研究

社科学术期刊（以下简称“学术期刊”）是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四大平台”之一，而“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归根结底是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1]，学术期刊自然要在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过程中发挥重要而独特的引领作用。

研究学术期刊对建构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引领作用，需要清晰地认知为何引领、引领什么、如何引领。首先，学术期刊是哲学社会科学工作的一部分，引领自主知识体系建构是其学术己任；其次，学术期刊的引领体现在成果发布与传播环节，拥有“把关人”和“引领者”的角色特征；最后，学术期刊通过理论创新引领知识体系建构，而“理论创新的过程就是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的过程”^[2]，即问题议程四步骤。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要“自觉以回答中国之问、世界之问、人民之问、时代之问为学术己任”^[1]，回答好问题的前提是做好问题议程，问题议程四步骤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学术期刊引领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核心议程。

习近平文化思想中关于理论创新的问题议程四步骤，将传统的“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三环节，创新性发展为“发现问题—筛选问题—研究问题—解决问题”四步骤，具有重要的方法论意义。相较于传统三环节，由“提出问题”创新为“发现问题”，意味着主体需要在客观世界纷繁复杂的问题存在中“发现”新问题，推动问题议程的内涵深化与外延拓展；增加“筛选问题”步骤，在发现问题所针对的客体现实基础上强化主体立场和主观能动性，在问题议程的方向性上体现战略抉择的眼光和胆识；由“分析问题”创新为“研究问题”，是对问题的深刻化和精细化，体现了永无止境和攀登高峰的科学家精神；最后达成最终目标，“解决问题”。问题议程四步骤在三环节基础上实现了质的提升，推动了理论创新，对于实现高水平自立自强与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在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全流程中，学术期刊在引领功能上具有显著效度和独特角度。广义学术生产全流程的执行主体包含管理者、生产者、传播者，各自具有不同角色功能。管理者是相关部门，负责制定政策并监督执行，但由于学术研究的“自治”“自洽”特征，管理者只能在总体原则和评价机制上实施引导，而在技术路线上对学术生产者并无强制力。生产者是作者，来自科研部门，是执行主体的核心环节。传播者是期刊，目前学术评价中“以刊评文”仍然存在，期刊对大多数生产者来说是“引领者”和“把关人”，在执行能力与细节效果上有独到之处；通过对学术体系的具体化设置和学术规范的精细化实施，期刊成为学术成果最终呈现的最直接和最有力的执行者和引导者。

本文认为学术期刊对学术议题和学术规范拥有强大引领力，具有其他主体难以替代的独特优势。这一引领力的基础是学者和编者关系基于 “必须坚持人民至上”原则的立场定位。此前学界将期刊和作者的关系定位于“服务”，但在实践中却存在“期刊缺好文章、学者缺好期刊”的窘境，其“服务”功能明显扭曲。本文提出，期刊和作者处于平等地位，二者之间不是“服务” 而是“协同”关系，以不同角色功能协同实现知识生产并服务于读者。期刊引领议题设置和学术规范，作者建构知识体系和理论观点，二者在基于问题议程建构自主知识体系的共同点上实现和谐统一。

基于上述构思，本文从期刊引领理论创新的问题议程四步骤切入，将习近平文化思想中“发现—筛选—研究—解决”问题议程四步骤作为四个论述环节，探析学术期刊在中国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和传播上如何发挥角色引领优势，促进学术期刊与学术生产形成密切协同的规范化全流程学术范式，推动学术期刊和学术生产协同合力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

自主知识体系建构必然围绕以问题议程为内核的理论创新全流程展开，学术期刊通过议题设置引领问题发现，即期刊编辑从纷繁复杂的世界万象中发现问题，从而设置议题，引领学术创新。

学术期刊通过议题设置引领问题发现，体现期刊对问题特色性、重要性、关键性的主体认知，形成期刊的办刊理念、整体面貌和学科体系。马克思说：“一个时代的迫切问题，有着和任何在内容上有根据的因而也是合理的问题共同的命运：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因此，真正的批判要分析的不是答案，而是问题。”^[3] 纵观中国学术期刊发展史，经历了科学救国、新建设、走向理论自觉、追求自主的问题变迁，就是基于问题发现的议题史。^[4] 增强问题意识、聚焦突出问题、做好议题设置、实施主题出版，是学术期刊引领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应然体现。

期刊引领问题发现，首先要体现特色性，即一种期刊在一定时段内相对固定聚焦某些特定问题，提出选题范围要求。据中国知网《中国学术期刊影响因子年报（人文社会科学）》2023年（第21卷），收录人文社会科学被评价期刊2 314 种，涉及40个学科。在如此庞大的学术期刊阵营中，无论综合性还是专业性期刊，都仅能涉及学科体系的极小局部。以高校学报为例，早期定位于服务本校教学科研，栏目主要与学校专业设置同步，其“展示性”定位导致全、散、小、弱特点突出，仅仅成为不同学科来稿的优选论文集。“引领性”强调高质量发展，学报向专、特、大、强转换，专题性取代学科性，反映了期刊对学科体系布局和自身学科资源状况的认知。期刊要突显特色，必然坚持问题导向，凝练期刊主研方向。在具体实践中，教育部“名栏工程”、中宣部“哲学社会科学期刊重点专栏建设”等，就是对期刊特色性要求的体现。要说明的是，按特色性发现问题，主要不是针对作者学术研究提出的要求，而是针对期刊发展提出的要求。

期刊引领问题发现，其次要体现重要性，即对大局观、战略观、基础观视域下需要重点突破的重大选题的问题发现。从科研管理角度看，即新时代的新思想新观点新论断、国家重大战略问题、顶层设计中的重要问题、有组织科研的重要选题，如“实践遇到的新问题、改革发展稳定存在的深层次问题、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国际变局中的重大问题、党的建设面临的突出问题”^[5] 等。从学术探索角度看，学术发展中面临的重大问题，既包括基础研究中涉及原理性的颠覆性创新，也包括学术发展中涌现出来的前沿性开拓，催生新领域、新模式、新动能、新方法、新概念，比如经济领域的“新质生产力” ^[6]、中国现代化历程中的“现代性叙事”“革命叙事”^[7] 等。

期刊引领问题发现，最后要体现关键性，即学术研究进程中的“卡脖子”问题和颠覆性问题。在学术史上，一些领域的研究常会出现大幅波动，映现的就是关键性问题。关键性问题是学术研究新的增长点，推动该领域升级换代。比如关于“加快推进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的研究，在2016年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重要讲话发表之后出现了一个高峰，2018年开始退潮，在对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论述基本阐释清楚之后，学界一时未找到新的学术增长点；随着2022年习近平提出“建构中国自主的知识体系”、2023年深刻阐释“第二个结合”，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研究以“腾笼换鸟”方式解决关键性问题，实现了学术研究的升华。^[8]

问题发现环节在期刊栏目结构中体现为议题设置，具体表现为期刊作为学术传播主体的主题策划，可分两类情况：一是根据期刊特色和研究领域，设立常规性选题计划，观照特色问题、重大问题、关键问题；二是站在学术前沿，把握最新动态，尤其是针对国家最新重大战略决策、学术界最新重大发现的主动策划，给相关领域研究者命题并深度参与其学术生产过程，以显著位置及时刊发最新成果，引领学术前沿走向。上述两类议题设置，前者是常规议题，后者是特别议题，二者相辅相成。以《西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为例，精神力量与精神谱系研究就是常规议题，“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概念提出之后，该刊设置相关栏目，率先发表的文章被引数据居于“精神谱系”篇名检索前三名。

基于特色性、重要性、关键性认知引领问题发现，学术期刊坚持在某些相对固定的学科领域和战略全局层面“两条腿走路”，既以战略全局指导具体实践，又以具体实践印证战略全局，研究新问题，创造新理论，引领学术生产实现知识体系自主。笔者在重庆社科期刊集群工作中，强调将问题发现作为期刊策划引领的工作原点，在学术期刊引领力和影响力方面取得了良好效果。^[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