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鹿”谜团中欲和解脱的辩证
李天奇 | 文
小说《惊鹿记》在有限的字符内,立足四代人的视角与执念,最终以青鹿和念珠两种意象作为构建全文叙述结构的中心点。这两点一明一暗,明的是念珠,暗的是鹿,由此钩织起小说明、暗两条哲思主线。
念珠是鹿在尘世的赋形,鹿是念珠在神秘语境下的内核。小说在一种神秘的氛围下展开叙述。浅显地看,杜峤在其独特的叙述思路上将故事情节分为两大板块,一是以露生住持为核心的念珠因缘观,带有明显的佛学色彩;另一种是围绕天然展开的生活化叙述,其身上有当下青年人或作者思维的缩影。这两板块立足于时间维度,通过念珠这一线索不断对人的欲望和寻求“和解”的愁绪展开辩证。
这种辩证在文中表现得较为隐蔽,却几乎每个情节都有存在。这种基于因果关系的尘缘,将惊鹿寺和尘俗中人们的生活紧密联系,以折射出宗教色彩下人性的折变和挤压,和由此造就的扭曲心理。
但杜峤并没有对此过于批判,而是通过师徒的传统脉络进行剖析,并尽可能地将其间偏于庸俗的部分展露出来,又通过这种难以化解的执念,重新归于念珠这一意象,这一点在不悔和许淑珍的情节中可以表现出来。不悔有他的执念,这种执念却没有实质的情感依靠,它不属于男欢女爱式的思慕之情——不悔将许淑珍视为他在尘世中的执念,或将许淑珍视为他对尘俗仍抱有希冀的象征。这种象征是不悔的心魔,也是不悔的欲望所在。
在叙述不悔这一类人物执念的同时,杜峤也将写作的视野深入到压抑枷锁构成的成因。其间既有宗教文化中的愚昧部分,也有时代背景造成的高压。而这样的缘由足够可悲,基于历史的叙述视野,杜峤也将叙述情节映射更远,并展现出在不同年代境况下,人们的悲欢。历史虽不言语,却像一个猴皮筋,勒在每个人命运的喉管上,将所有人的因果推着向前。
环境对命运的影响,也反映在天然的生活之中。杜峤巧妙地突出亲情和爱情这两个重点,并使欲望的意识更加突出,借用天然易冲动的人物性格,将矛盾不断激化。
在事业上不如意的天然急需突破其内心的芥蒂,并找到缺失的“一股劲儿”。而这种寻求突破的心理、与方嘉的情感波折,正无数次地在天然的内心摩擦,并由此推动故事情节向念珠靠近。这样的设计为小说后半部分营造了紧张的氛围,不断叠加的神秘感和难寻答案的“谜题”,使氛围凝结为一种火山喷发前的沉闷。而天然与方嘉的摩擦愈浓烈,小说中的节奏氛围就愈沉闷,由此引导故事的节奏向爆发靠近。
天然的父亲韩寻是一个平庸的人,也是推动情节的催化剂。他并不神秘,当然也没有什么神通,借他的口吻去揭开露生和天然之间的联系,无疑更具有真实感。这更像是一种证实,通过韩寻证实一种历史表层下的故事联系,证实一种人性的共通。无论何种年代,人们苦闷的原因虽有不同,但人性却可以跨越历史的纬度,映照在每一个人身上。
在天然与方嘉摊牌后,杜峤也终于给出了这种矛盾的解决方法,那便是“尘归尘,土归土”,将念珠埋于惊鹿寺的竹林中,其实也是将执念埋藏其中。这是一种放下,却又是一种拿起。天然像数十年前的不悔一样,渴求放下,寻求解脱,却始终不能真正地放下,相反又将这种以欲为内核的执念升华。
最终,杜峤终于唤出了那头青鹿,它化作青衣道人出现,以神力将连接四代人的执念化解,却又在神秘中,将新的执念延伸至文本之外……
李天奇
2002年生于河南安阳,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青年文摘》《当代》《诗刊》《星星》《作品》《草原》《飞天》《草堂》《江南诗》等刊,多次获征文奖,《作品》杂志评刊员,即将出版诗集《随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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