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宜,都听兄长的...”
她在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无奈接受彼此今后以兄妹关系相处的决定。
妄念太重并非是件好事,她想,她似乎忘记了初心,当初追随周生辰,为的是报答恩人恩情,得一片瓦遮风避雨,有一寸土可供生活。
大抵是久违的温柔与关怀,以及这次的舍身相救,让她逐渐变得迷失,竟开始奢望与周生辰相依相守,时宜默默提醒着自己,切勿贸然逾规越矩,一旦表明心意,怕是再难留在他的身边。
公子内心善良,换作其他人,想来依旧会伸出援手,既如此,她更不该胡思乱想,要藏起对他的爱慕之心。
她目送周生辰背影离去,仅仅两刻钟的工夫,成喜端着热腾腾的膳食进入卧房,将食案放下,端着可口的糕点来到床榻一侧。
“二姑娘,公子说您喜欢吃桂花糕,特地让奴婢端来一些,您吃一块?”成喜将糕点端到她面前。
时宜心头一暖,缓缓抬手拿起一块吃了起来,成喜微微一笑,不由得感慨,“二姑娘,公子对您可真好,我来府里这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女子这般上心呢!”
时宜苦涩笑笑,“公子是看我可怜,所以对我好些罢了。”
成喜摇摇头,不认同,“才不是呢,公子每年都会花费不少银两为穷苦人家的孩子们办学堂,请先生教授;只要是在路上看到了可怜人,要么给些银钱,要么就直接将人收留在府内,给件简单的差事做。像二姑娘这样能认作义妹的,奴婢可从未遇到过。”
从成喜的口中,时宜更加了解了一些周生辰。
这么一比较,她确实特殊了一些,“是我有福气,遇到了公子。”
手里的桂花糕吃到一半,时宜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试探问出了口,“公子长相俊俏,又是长安城首富,应该有不少富家千金喜欢,我来府里比较晚,不知...公子可有心属之人?”
心属之人...别的不敢乱说,这点成喜倒是十分笃定,“二姑娘说的没错,以公子的条件,确实得许多姑娘心生爱慕,甚至还有人以做生意之名,想要接近公子培养感情,不过公子一心铺在生意上,对于她们的主动接触,皆一一婉拒。”
“也许...公子是还没遇到喜欢之人。”时宜道出前半句,后半句,留在了心里:“或许有朝一日,他会遇到那个心仪的女子,会娶妻,会生子。”
而她,会一直是他的义妹。
一场意外失火,烧死了人证,险些害时宜丧命,周生辰暗中派人调查其中原因,得到的结果,和预想的毫无差别。
宏晓誉作揖行礼,向周生辰禀报:“公子,秦秀敏贴身婢女湫兮今日在城南和一男子窃窃私语,似乎还给了那人一沓银票,有路人看到,沈同家失火前有一人鬼鬼祟祟,身形和那男子十分相似。”
宏晓誉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解问道:“这秦秀敏究竟和时宜有何仇恨,竟然下此狠手,不惜害她性命。”
周生辰唇角微微下压,眼神露出几分凌厉,当即决定,“晓誉,随我去见漼老爷。”
他快步走出房内,宏晓誉在身后小跑,勉强跟上他的脚步,周生辰来到漼家珠宝商行,只见漼广华正在查收账目,发现周生辰不请自来,着实有些惊讶。
“周生老板,您怎么来了?”漼广华隐隐察觉到对方的气场不太对劲,担心他会出尔反尔,拒绝出货,在不知发生何事的前提下,用笑脸相迎准是没错。
周生辰未经同意,直接坐在了案台对面的椅子上,“在下特地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告知漼老爷您。”
漼广华茫然“哦?”了一声,没有去在意这些浮于表面的礼数,坐在了他的侧面,疑惑问道:“不知周生老板有何要事告知老夫?莫不是货源方面出了问题?”
“非也,而是吾妹险些遭人害命,她一个小姑娘,平日里安守本分,应是不会有仇人的,何况我们初到洛州城,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短短几日,想来是得罪不了能对我们下此狠手之人,在下实在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来问问漼老爷,可有在生意场上得罪了谁?我猜啊,还是特别了解您家中情况的人,否则...这手怎么会伸到了时宜这里呢?”
点到为止,漼广华是聪明人,不可能听不懂他的意思。
漼广华大致猜到周生辰所指何人,但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和他的夫人有关系。
他装模作样,仔细回想,“商场上难免有敌对关系,老夫做生意这么久,不知与多少形形色色之人有过往来,基本上都是和和气气,鲜少会有争吵,即便是有争吵,也到不了害人性命的地步,周生老板...恐怕是有所误会了。”
“是吗?”周生辰反问,随后站起身子,过了眼放在桌上的账本。
“今年珠宝行情不好,货源价格高,出售价格又低,想必漼老爷...今年一定不太好过吧?我周生辰最不缺的就是货源,低价出售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我心情好了,给个长期的低价货源也不成问题,但是时宜的安危受到威胁,我这个做兄长的始终放心不下,不如这笔生意就这么算了,还劳烦漼老爷代我向张刺史道句不是,明日我等便先行启程,回长安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离开,漼广华瞬间乱了神,急忙上前劝阻,“周生老板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时宜也是我的女儿,老夫一定想方设法找到放火之人,替时宜出气!”
周生辰面露难色,快速改变主意,“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漼老爷了。其实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倘若这放火之人愿意悔改,在下还是可以考虑原谅的。”
他说的不清不楚,令漼广华越来越猜不透周生辰的心思了,但总之有一点,他敢肯定,和府上的人绝对有关联,不然周生辰不会平白无故跑来上演这么一出。
待周生辰离开珠宝商行,宏晓誉好奇询问:“公子,你觉得漼老爷会为了这笔生意,推秦秀敏出来吗?”
“不会,一旦承认放火,随时都可以抓去送官。”
她不太明白,继续追问:“那您方才...为何还要去见他?”
“我要得到张刺史的引荐,才有机会见太傅,谋取一官半职,所以这笔生意即便是完全亏本,也必须要做成,我跑这一趟,就是想通过漼广华来警告秦秀敏,莫要再动半点歪心思。”
周生辰抬脚踩上轿凳,在上轿前,露出邪魅一笑,“至于漼夫人...等到启程回长安那日,我会送她一个大礼的。”
一为替时宜母亲出气,二为惩罚作恶之人,三为...换她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