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秘宅，秋千上坐着两只小猫，她哭着奢望，若是这晚，能再长点就好了。
再长一点，和他相处的时间就能久一点。
从未真正去爱过一个人的萧无瑕，不明白为何都答应将秋千送给了江慈，她还是不高兴，甚至哭起了鼻子。
他不知道的是，江慈早已心知肚明，明日陛下犒赏三军，他必定凶多吉少。
“我不要秋千，我只要你...”
她满怀不舍，哭着抱住萧无瑕，哽咽道出期望，“早点回来...”
彼此相拥，雪花缓缓飘落，萧无瑕感受着她的温暖，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江慈对他竟如此用情至深。
曾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他，不怕任何诅咒，更不怕死去，怕的是不能替父和月落沉冤昭雪，继续被大椋欺压。
江慈是他灰暗人生中射入的一道光芒，他渴望活下来，哪怕身中冰魄丹之毒，也依旧不愿放弃求生的机会。
这二十八年，他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没做很多事，他暗暗下决心，明日定要平安归来，他想带她，一起回旧宅，去看近几日布置的礼物，还想和她，度过漫长的余生。
一片片白雪落在发上，萧无瑕松开江慈，对她许诺，“等我回来。”
江慈微微点头，“嗯”了一声回应，情到深处，四目对视，萧无瑕含情脉脉，左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凑上前吻了上去。
闭上双眼，碰上柔软的唇，他们互相沉浸，温柔吸吮，雪越下越大，坐在秋千上接吻的两只小猫，好似就这样悄然间白了头。
不知吻了多久，萧无瑕不舍停下，江慈微仰起头来，欣喜道:“下雪了。”
她看雪，他看她，眼睛迟迟不肯转移，所有的注意力，全在江慈一人身上。
这雪，像是一种征兆，仿佛有强烈的预感，最终的结果是分离。
可是江慈不愿相信，事在人为，不论是冰魄丹的毒也好，还是过陛下那里也好，她都会和卫昭一起拼尽全力，度过此次难关。
江慈微微笑着，柔声唤道:“无瑕...”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无瑕”，萧无瑕诧异地看向江慈，眼神里露出几分惊喜，喉结不经意上下滚动，随后会心一笑。
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结果居然笑了笑，江慈感到不解，“你笑什么？”
“一直听你叫我卫昭，突然叫无瑕...有点不适应。”萧无瑕抿着嘴唇，纯情的模样，和一开始的卫指挥使，可谓是反差巨大。
江慈忍住偷笑，继续追问:“那你喜欢我这样叫你吗？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卫...”
“喜欢。”他打断江慈的后半句，比起卫昭而言，他更想做回萧无瑕，回到二十年前的月落。
江慈再次抱住萧无瑕，靠在他耳边提议道:“月落人都知道，我是萧无瑕的妻子，当时的权宜之计，我想把它变成长久之计。无瑕，等你回来，我们就拜堂成亲好不好？你总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把我娶了吧？我不要盛大的婚礼，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小小的仪式呢？”
她铁了心要嫁他，哪怕前路未卜，萧无瑕坚持会走下去，她也必定会陪着他一起。
本就身在局中，既是局中人，自然是要共同面对。
萧无瑕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答应补偿仪式，“好，等我回来，我们拜堂成亲。”
江慈欣喜露出笑容，落了雪的院子，显得格外清净，担心她会着凉，萧无瑕执起她的手，慢慢站起身子，“走吧，我们回屋。”
一路走来，他们没有刻意表白，感情水到渠成，像是心灵感应一般，不用多言，便明确今夜想做之事。
江慈的外衣，是由萧无瑕轻轻褪去的，比起庭院的寒冷，屋内的两颗心，则显得格外燥热。
萧无瑕略显紧张，慢慢脱掉她的衣服，江慈默默配合，提议道:“我们先把衣服搭在架子上吧，不然我担心这床太小，会碍事。”
听着虽是容易引起羞涩，不过确实有点道理，萧无瑕点点头，表示赞同，“好。”
两人各自拿着各自的衣服，整洁地搭在了衣架上，一双黑色的男人靴子旁边，放着一双白色女靴。
烛火摇曳，在这本该美好的夜晚，江慈依旧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未知的结果，“猫大人，明日定要保住你的九条命，我要你一条不少的平安回来。”
萧无瑕逃避她的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我是猫大人，那你岂不是成了我的手下了？”
江慈不肯接受，反驳道:“谁是你的手下了？你是猫大人，我自然是猫夫人了！”
他恍然“哦”了一声，轻舔了舔唇，试探问道:“那猫夫人打算和本猫...生几只小猫呢？”
江慈被他说的“咻”的一下红了脸，羞涩地低下脑袋，“谁说要和你生小猫了...除非你先给我活着回来，我还能稍微考虑考虑。”
萧无瑕抬起手，捧起她的脸庞，承诺道:“我会回来的，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就陪你...山隐隐水迢迢。”
天南海北，只要她想，他都愿意陪伴。
江慈眼含泪光，微微颔首，“说好了，你不许骗我。”
萧无瑕轻点点头，“嗯，不骗你。”
话音落下，他微启嘴唇，深情吻上江慈，随着吻得力度加重，亵衣被逐渐褪去，露出白皙光滑肌肤，他埋入她的脖颈中，一点点将其占领。
这一刻，他揉着她的秀发，全身心沉浸于缠绵之中，棉被下的坦诚相见，充满紧张与渴望。
彼此交融，共赴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江慈浑身疲惫，躺在他的臂弯处陷入熟睡，而萧无瑕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希望这夜慢一点，再慢一点。
终究，清晨依旧到来，萧无瑕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还在熟睡的江慈，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换上衣服，在窗户上一一贴上囍字，他心里清楚，昨晚许下的承诺，不一定能够实现。
但答应她的婚礼，可以提前完成。
萧无瑕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除了江慈，再无他人。这门亲事，他就先擅自定下了。
一拜苍天。
二拜厚土。
三拜...吾妻。
临走前，萧无瑕独自完成拜堂仪式，依依不舍望着江慈，他想活，却不清楚最终结果。
还好，他从摘星阁逃了出来，答应她的，没有食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