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尴尬笑笑,瞒来瞒去,没想到还是被拆穿了。
萧无瑕故意将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不愿裴琰再拿第二块,“少君莫怪,是我让江慈不告诉你的,先帝死于卫昭之手,多一个人知道我活着,就有可能被我牵连。”
活下来的代价,是要一辈子遮遮掩掩,否则一旦被他人发现萧无瑕就是卫昭,免不了招来杀身之祸。
裴琰知他良苦用心,可他们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知己,如此重要的事情,不该瞒着他的。
比起责怪,裴琰更多的是高兴,三郎没死,实在是件大好事,他这一生为了月落,从未为自己活过,尽管萧海天的冤屈至今未昭雪,但他用性命守护着的月落城,已经脱离了大椋长久以来的压榨,再不必年年贡献奴仆,妻离子散。
裴琰能明白他这样的用意,有他在,小慈将来也有可依靠之人,“新帝登基,月落如今太平无事,不知三郎接下来有何打算?要一直留在此处吗?”
萧无瑕看向江慈,嘴角带着笑意,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月落是我的家乡,我自是想留在故土,不过我和江慈商量好了,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以后,我陪她...游遍青山绿水。”
吃美食,看美景,这是江慈的心愿,既是她喜欢的,萧无瑕便也喜欢。
江慈一本正经,与他玩笑,“无瑕,其实你不去也可以的,到时候你就在家给我带孩子,我呢,从外面买到好吃的好玩的,通通给你们带回来。”
“你要一个人走啊?”萧无瑕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答应,“也可以,我和遥儿在家等你,等你哪天想回家了,随时回来。”
“那如果我要带遥儿一起呢?你一个人在家里等我们,应该没问题吧?”江慈再进一步,故意逗他。
夫人和孩子都走...这着实有点为难,不过既然她想,再勉强也要顺从,否则萧夫人的力气有多大,他还是领教过的,以他目前还未彻底恢复好的身子,还是顺着来比较妥当。
他拿起一块定胜糕,无奈笑笑,“没问题,都依你。”
一会儿的功夫,裴琰手里的定胜糕全部吃光,他抬手打算再拿一块,萧无瑕下意识护住盘子里的糕点,婉转阻止,“少君,夜深了不宜进食太多,否则容易胃胀,影响入眠。”
裴琰没明白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只觉得小慈做糕点的手艺甚好,难得有机会,不多吃上几块怎么能行。
他不肯听劝,坚持道:“不碍事,小慈这糕点做的好吃,我再吃一块。”
裴琰正伸手去拿,不料萧无瑕竟然直接将盘子端了起来护住,不肯给他,“少君,我没用晚膳,肚子有些饿,剩下的这几块,不如就留给我吧。”
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抢糕点吃,江慈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无瑕,相爷想吃...你就让给他吧,我饿的话,我待会儿再给你做别的吃。”
竟然要他让给裴琰?
萧无瑕沉了口气,满不情愿将糕点让出,口是心非说道:“少君喜欢吃的话就多吃几块...”
裴琰钟情江慈不是一日两日,眼下人都被三郎抢走了,他不过想多吃糕点总不为过吧?
裴琰倒是不见外,一点不客气,“多谢三郎,我啊,最喜欢吃小慈做的东西了。”
吃完定胜糕,时辰越来越晚,裴琰终于舍得离开,并表示明日一旦得空,会再次前来看望他们二人。
只是这人刚一走,萧无瑕总算不需要藏起情绪,江慈察觉到了他的变化,连忙上前安慰,“生气啦?”
“没有啊,我生什么气?”他闷闷不乐,明明不悦写在了脸上,却还是不肯承认。
萧无瑕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醋意不由得加重,他抬脚来到卧房,坐在床榻一侧。
江慈紧跟着过去,坐在他的旁边,“猫大人,我来认错了,别生气了好吗?”
“本猫何曾说过生气了?”萧无瑕一边回话,一边脱身上外衣。
“行,你没生气就好。”江慈佯装不在乎的样子,起身将卧房门关闭。
然而转身之后,萧无瑕依旧情绪低落,江慈只好向他解释方才所做的原因,“无瑕,相爷帮我隐瞒,我们理应表示感谢,几块定胜糕而已,我会做的糕点可多了呢,以后只做给你一个人吃好不好?全都是相爷没吃过的。”
“好,说好了,裴琰从来没吃过。”醋意来的快,去的也快,简单几句话,就能轻易将他哄好。
江慈忍不住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知道啦,小气猫!”
萧无瑕不作反驳,直接承认:“我就是小气。”
“我和遥儿都是你的,你还怕什么呢?”江慈握起他的手,真诚道:“无瑕,对我来说,相爷是你的知己,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你,才是我想要相伴终生的夫君,还有啊,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场婚礼呢,我不需要大操大办,只需要...我们两人有一个正式的拜堂仪式,这就足够了。”
起初是因为冰魄丹的毒迟迟未解,成亲仪式一拖再拖,其实即便江慈不提,萧无瑕也早有打算,他默默记在心里,会在一个合适的时间,补上欠她的一场仪式。
在黑暗里待了十八年,是江慈给了他许久未感受过的温暖,萧无瑕将她抱住,低声道:“江慈,谢谢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