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慈,家中仅你一人吗?”
裴琰生性多疑,一旦发现有丝毫异常,便会整个人充满警惕,看似没有察觉,实则他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卧房那扇门后。
江慈不由得感到慌乱,佯装无事笑笑,“崔大哥住在洪城主那里,家中自是仅我一人。”
裴琰望向院内藤条上搭着的湿衣服,提出疑问,“既然小慈独自在家,那为何会清洗男子的衣服?看颜色花纹,像是三郎穿过的。”
此话一说,江慈心瞬间漏了一拍,千算万算,竟然疏忽了这一细节,不过只要相爷见不到人,她就有办法找借口糊弄。
江慈恍然,“哦”了一声,“那件衣服确实是卫昭的,我今日整理衣柜时,不小心把那件衣服掉地上了,还踩了一脚,所以就拿出来洗了洗。”
“原来是这样啊,”一听就是编造的谎言,裴琰怎会轻易相信,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点了点头,感慨道:“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多希望三郎还在,我二人不做对手,只做知己。”
江慈笑笑,“能得相爷这样的知己,是卫昭的福气,江慈此生能遇到相爷,也是我的福气,日后还请相爷为我多加隐瞒,让我能安心留在月落,只有待在这里,我才能感觉到卫昭在我的身边。”
裴琰明白她的意思,既然亲口答应,不论卫昭是否在人世,他都不会出尔反尔。
可到底是情意不减,似乎不到黄河心不死,“小慈,若是三郎活着,你会如何?”
江慈隐隐感到裴琰察觉到端倪,像是在试探她的反应,她苦涩一笑,低沉道:“过去因为误会,我怨他恨他,耽误了太多和他相爱的时间,若是卫昭没死,我会珍惜每一刻与他在一起的时光,逼着他与我白头偕老,陪着腹中孩子长大。”
裴琰用余光看向卧房,有意将江慈支开,“小慈,我想吃定胜糕了,能否再为我做一次?”
“相爷想吃自是可以,但如今夜已深,我明日再做给你好吗?”江慈心里着急,期盼着裴琰快快离开。
怎料她有意赶客,客却不肯就此离去,反而继续坚持,“明日事务繁忙,怕是顾不上,你就当完成我的一个小心愿,好吗?”
眼看着裴琰依旧坚持,江慈实在难以拒绝,不得不同意,“好吧,那相爷您稍等,我去做。”
她忐忑不安前去厨房,趁着江慈不在,裴琰悄悄推开卧房房门,左右张望,寻找卫昭的身影。
从床上到床下,再到门后与各个角落,均未有所发现,裴琰试探着打开衣柜,果不其然,依旧没有找到。
他隐隐察觉到不对劲,慢慢抬头仰望房梁,殊不知这一抬眼,刚好看到萧无瑕的下半身。
能躲则躲,心里怀疑,总比亲眼见到要有保障,萧无瑕翻身而下,想要越窗而出,奈何伤势还未彻底痊愈的他,在当下不及对手,裴琰快速尽力阻拦,几番招式,成功将他拦在了屋内。
“三郎!”裴琰第一句没有问他为何欺骗,而是面对死而复生的挚友,整个人欣喜不已。
他上下查看,见萧无瑕完好无损,险些忍不住喜极而泣,将他紧紧抱住,“三郎,你真的还活着!太好了!你是如何逃出摘星阁的?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想方设法,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萧无瑕神情无奈,直到裴琰将他松开,才准备慢慢解释,“少君,说来话长,先到外面坐下吧。”
“好!”裴琰的眼睛,几乎始终没从萧无瑕身上转移,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木凳上,再次重逢,心中百感交集。
“三郎,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明明亲眼见到了你的遗物,你又是怎样活下来的?”
“先帝提前在摘星阁内埋下火药,想要将我困在其中,并再次陷害月落谋杀君主,我原来想与谢澈同归于尽,没想到在爆炸之时,我竟无意间掉入密道内,我便顺着出口往外走,最终来到了明月谷,是江慈...在路上发现了我。”
“陛下竟还要诬陷月落?!”先帝城府之深,着实难以想象,身处死局,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裴琰打心里佩服萧无瑕。
许久未见,两人交谈甚久,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坐下来慢慢叙旧。
等到江慈做好定胜糕时,眼前的这一幕,令她不禁怔在原地,千防万防,到最后还是没能瞒住。
“相爷,您都知道了?”江慈将定胜糕摆在桌上,坐在了萧无瑕身旁,对他递去一个眼神。
萧无瑕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抚,“无碍,少君不是外人。”
“小慈这段日子,瞒我瞒的好苦啊。”裴琰伸手拿了块定胜糕,令他没注意到的是,萧无瑕冷冷瞥了他一眼,默默记在小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