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小城,看到了潮州没有的真正牌坊街

文摘   旅游   2024-08-29 20:00   福建  

在诏安,我看到了真正的牌坊街(接上篇:福建此地曾归潮州,至今还听潮剧,可讲潮州话)。

潮州古城上的牌坊街现在已经相当知名,全国各地游客接踵而至。这条牌坊街,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街道了。

高中三年,我每天都要从这条街上骑过,到金山上上学。那时候,这条街叫做太平路,潮州人叫做“大街”(参见:潮州牌坊街上的这口井,历史最悠久)。


潮州1920年代的牌坊(图/Staub Emma)

街上的牌坊早就早就在建国后就被拆毁,理由是阻碍交通。直到十几年前,凭借民国时期外国人拍摄的照片,街上才重新建造了22座牌坊,顿时牌坊林立。不过太新了,看起来更像仿古建筑。

封帝后建的牌坊
在诏安县城的城隍庙边上,就有一座双柱单间的关帝坊。通过关帝坊往里走,还能看到一座关帝庙。
关帝庙门口,贴着红纸,写着“关平爷公寿诞”。人们不仅仅祭拜封了帝的关羽,也庆祝他的儿子关平的诞辰。
明神宗信奉道教,封关羽为协天大帝。花了十四个世纪,关羽终于从汉寿亭侯晋升为“帝”了。
因为有了皇帝的册封,关羽的地位立刻提升。明清时代的关帝信仰也在民间广泛传播。诏安的这座关帝坊正是明神宗死后不久的1625年(天启五年)所建。
那一年离明朝灭亡已经不远了。虽然明朝早灭亡了,诏安现存的牌坊却大部分是明朝的

关帝坊(图/无畏)


关帝庙(图/无畏)


关平爷公寿诞(图/无畏)

父子都是进士
从城隍庙继续向前走,一座高大的牌坊出现在我眼前。比起潮州崭新的牌坊, 这座牌坊显得沧桑许多,牌坊部件也有残缺。
牌坊上写着:父子进士。大额坊上刻下了这对父子的名字。
1556年(嘉靖35年),诏安人胡文中进士。12年后的1577年(万历5年),他的儿子胡士鳌也中了进士。
读书当官,光宗耀祖,是当时的,甚至是现在的最高荣誉。他们是诏安置县之后的第一对父子进士一起中举,对提升这个边陲小城在天朝中的存在感极为重要。
1585年,福建、漳州、诏安三级的官员一起,为这对父子立下这个流传千古的牌坊。

父子进士坊(图/无畏)

各级官员留名(图/无畏)
女人的牌坊
再往前走,就碰到另一座双柱单间的牌坊。正匾刻上两个大字“节孝”,是1779年(乾隆4年)为一个女人所建。
这个女士的丈夫洪生,年轻时候丈夫“为国捐躯”,她一直守寡,终身未嫁。为男人如此守寡,能让女人得到古代中国社会的最高荣誉:节孝。
即便如此,女人的名字是不值得记住的,夫家和娘家的姓就代表了她:洪生妻许氏。

节孝坊(图/无畏)
交“赞助费”的牌坊
向前行,又见到一座文昌宫。紧挨着文昌宫,又是一座牌坊。
牌坊正匾已经消失,原本写着“诰敕申貤”。额枋上告诉世人,这是1602年(万历30年)为沈一鲤所立,他的官位是“赠知县加知州”。
沈一鲤的儿子沈水中了举人,取得功名。沈水自己获得功名不够,为表孝心,转而也通过“捐官”的形式为自己的父亲求得功名。
这不就是“买官”吗?说起来在当时可是正当途径得到的官位,也是朝廷开的方法之一。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可以类比我老家的重点中学。如果考不上,可以通过向学校缴纳“赞助费”的方式达到上重点中学的目的。

诰敕申貤坊(图/无畏)

紧挨文昌宫(图/无畏)
爷孙三代都中举人
在文昌宫对面,还有一座低矮的牌坊。看来因为年代久远,石柱下面部分已经消失,好似缺了脚。
牌坊一面写着“夺锦”,这是为了表彰1468年(成化4年)中举人的许潜中。
另一面写着“世科”。许潜中的儿子许判在1507年(正德二年)中举,三年后(正德五年)他的孙子许选中也中了举人,因此他们世代成了科举的赢家,才叫“世科”。

世科(图/无畏)

夺锦(图/无畏)
爷孙三代人连连中举,对当时还没有设县的诏安来说可是大事。这个牌坊也是县城现存最早的,此后诏安开始牌坊林立,高峰时候在诏安达到了98座(陈建标, 2009)。
养儿子才有机会“成功”
再往东走,看到一个相对完整的牌坊,正匾上写着“天宠重褒”,这又是另一位孝顺的儿子为父亲争取来的荣誉。
和沈水一样,这也是一位沈家人,而且成就更高。沈铁中了进士,还当上了地方官,最后给父亲在朝廷讨得“赠承德郎、南京户部主事”的功名。1584年,又一座牌坊在诏安县城建成。
难怪古时宁愿“杀女婴”也要生儿子,毕竟只有儿子,才能去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而且也有机会让父亲也取得功名,流芳百世。只要生儿子,自己的人生还有成功的机会

天宠重褒坊(图/无畏)
不忘给爷爷立牌坊
无独有偶,再往前走,又是同样的做法。这个牌坊的正匾也一样消失了,原来镌刻着“冏卿貤典”四个大字。
这次的主角是是“父子进士坊”中的父亲胡文。胡文在仕途上升到了云南按察司副使,相当于现在的“副省级干部”,功成名就。
他既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孝子。他已经培养了一个取得功名的好儿子胡士鳌,但胡文的父亲胡清还没有功名。在胡文的努力下,胡清获得“赠承德郎、南京太仆寺寺丞”的名号。
在父子进士坊落成后两年,胡清的这块牌坊也加入了牌坊街,成为其中一员。

冏卿貤典坊(图/无畏)
活得够久也行
功名利禄,是明清时代中国人一生的至高追求。除了男人的功名、女人的节孝,还有什么可以表彰的?
百岁坊藏在古城北边的小巷子里,在祭拜开漳圣王的惠威庙前面,不留心找是很难找到的。

百岁坊(图/无畏)


惠威庙(图/无畏)

沈仲选活到了一百岁。1580年(明万历八年),为表彰他活得够久,朝廷也赐下这个建牌坊的荣誉给他。人生的成功,除了读书当官、生儿子之外,还有活得久这条路可以选。
这就是诏安县城留存的八座牌坊和背后的故事。经过历史的风波幸存至今,可以说是奇迹。
如果去潮州看了现代新造的牌坊街,有空也可以来诏安看看真正的牌坊街。即便有些许破败,但这才是“历史感”吧。

参考资料:
陈建标.(2009).漳州诏安明代牌坊调查.福建文博(02),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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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畏的旅行
一个普通人,在旅行路上学习语言和历史的故事。从人大社会学系毕业,我没有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却到了尼泊尔教中文、在寺院学巴利文。我发现了学习语言最好的方法,一发不可收拾,已旅居五十国,学遍每个国家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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