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选粹】 赖鼻子|拨 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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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2024-08-13 20:26
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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旮旯村是东山乡最偏僻的地方，距离乡卫生院40多公里，而且交通条件很差，近10公里坎坷不平且弯多坡陡的通村道路，才到稍微好一点的乡村公路，不过也就是稍微好一点，弯道依然多、山坡依然陡峭，还是单行道，三五百米一个汇车台，又十多公里后才走上四级公路，基本能顺畅通行。村庄为什么这样闭塞？据村子里的老人讲，清代初期，先人们为躲避战乱逃生而来，又无钱财购买土地，于是隐匿于深山老林里谋生。数代人后大多已经下山安居了，只有三五户在大山里偷偷种植大烟（鸦片），再后来日本铁蹄踏上滇西大地，为躲避战乱又迁回旮旯村住居至今。 旮旯村现有村民40余户，全为赵、钱、孙三个姓氏。由于地处偏僻，出行困难，以前物资运输完全靠人背马驮。2020年为夺取脱贫攻坚的完全胜利，相关部门才千方百计筹资修通了公路。由于地处偏僻，村庄与外面的接触交流自然就少了许多，村民们的许多事务都是内部消化掉，比如有个头痛脑热、伤风感冒基本上都是小草小药的就解决了，不轻易到卫生院；又比如隔壁邻舍间的小矛盾、小争执也就是村里明事理的几个年长者东家说说、西家劝劝也就过去了。不像交通条件好的地方，不高兴了一个电话就是派出所，正因为如此，旮旯村还多次被东山乡评选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先进单位”，“乡村社会治理示范单位”等。 在旮旯村里，一说赵向武可是大名鼎鼎的人。老赵今年60多岁，刚满18岁部队来征兵，体检、政审过关斩将，在一场热烈的欢送会后就到了部队，而后表现良好，推荐学习了简单的卫生知识成了一名卫生员。老赵三年义务兵结束，光荣退伍回到旮旯村。回村的赵向武在村里开了片小商店，卖个烟酒百货，同时发挥在人民军队里学到的卫生知识，附带的摆了些治疗头疼脑热拉肚子的药物，外加酒精棉签纱布什么的外用器材，既方便了村里人还得赚了零碎钱。 那年春节后不几天，回家过春节的钱正发不知是过年火烧肉还是烧糍粑吃多了，也或许是瓜子糖果什么的吃多了，反正是元宵节不到牙齿就疼的厉害。村里人有的说用花椒塞到牙缝里，有的介绍口含白醋，还有的… …，病急乱投医，钱正发试了各种偏方就是不见效果。有人说找老赵试试吧。 老钱手捂着腮帮子去了老赵的那片小店。走进小店才发现店内空无一人，老赵问老钱怎么拖到现在，之前怎么处理过，老钱如实禀报，临了还开了句玩笑，“牙疼不是病、疼死无人问”。两人问答之间老钱不忘了先拿止疼片给老钱先含在口中。老赵说牙齿疼还得治，或补或种，不然隔不了一段时间又疼了。如果是做补牙手术就先开点止痛药，反正一时半会还得遭罪继续疼，如果是做种牙手术就得拨岀原生牙齿，一般疼痛时不拨，不痛了再拨出。老钱想我二十来岁牙齿就开始疼了，听人说即便是补了，也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非常不适应，一句老话就是“砍的不如旋的圆”。思量在三，老钱问，现在疼着真不可以拨么？老赵应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消炎要处理得到位，人要多受一些罪。老钱想咱大老爷们，怕啥子的一点小疼痛，说“老赵，给老子拨了”。老赵说考虑清楚了，没有麻醉，真的不怕疼痛。老钱说少给我啰嗦，马上给老子拨了。 简陋的小店不便于操作，老赵搬出酒精棉签止血钳老虎钳、还有几个大小不一装着粉末状药物的瓶瓶罐罐等等一应用物，让老钱拎着小板凳到店门口十平方不到的平整场地上。 初春上午的阳光暖暖的照耀着旮旯村，照耀着老赵那片小店，当然也照耀着牙疼的老钱和即将为老钱做拨牙手术的老赵。虽然没有专用拔牙工具，也没有专业的消毒设备，老赵积多年之习惯，很是坦然的说，抽根烟准备拨了嘎，你要上厕所什么的现在去。老钱说可以了。老赵让老钱连人带凳子转了个方向，让光线更好一些。老赵左手托起老钱的下巴，让老钱张开嘴巴，右手拿着个止血钳，也不消毒直接往口里边送，一边问一边用止血钳在各牙齿间上下左右或敲击或撬动或指点，最终认准了作遂的那棵牙齿。这时只见老钱的眼里流出绝对不是感激的泪水，哈喇子也已经流出了嘴巴。 老赵很是坦然的开始用醮了酒精的棉签擦了一下止血钳和老虎钳，再次托起老钱下巴，把止血钳放入口中，钳住刚刚认定的牙齿，先是往外拨，感觉还挺磁石，于是在牙齿四周拨拉一阵子，又钳住牙齿上下左右摇摆晃动，牙齿却是迟迟不掉，老钱脸上已经是泪水和着汗水，表情十分的不堪了。 老赵口中念念有词，怎么了，这个牙齿怎么那么的难拨，平时没有这么难呀！说罢，再次鼓捣一番，牙齿却是只晃不掉，老钱已经是虚汗长淌、疼痛难忍了，如果口中没有钳子一定是开口骂娘了。老赵一边强自镇定一边安慰老钱，放下止血钳，换上老虎钳，盯紧了拨拉一阵迟迟不掉的牙齿，张开老虎钳，紧紧的钳住牙齿，上下左右几个来回，使劲往外一拉，牙齿掉了，合着鲜血直流。老赵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牙齿拨了，后续清洗、止血自是不在话下。拿上几次消炎药，老赵到了杯水让老钱先吃了一次。突然，老钱说，疼痛的那颗牙齿还在，是不是拨错了。老赵说不可能，老钱说一定是错了。老赵不服气的复查一遍，晃悠着的那颗疼痛牙齿依然还在晃悠，好像在讥笑、讽刺老赵。老赵无奈的说，确实干错了，今天的费用不收你的了。老钱无语。那天之后，旮旯村的人们再也没有见到老赵帮人拨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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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作者简介：赖鼻子，实名周永沛，云南腾冲人，基层文化工作者。业余喜欢琢磨乡土人文知识，中国乡村认证作家。有诗文散见于地方媒体、书札。请支持如下稿件：人性之美、大爱情怀、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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