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一事无成

文摘   2022-08-01 20:27  


由于不可抗力,这个公众号被迫停止更新了很久。所以在写下这篇文章之前,请允许我向大家发出最真挚的问候「好久不见」。


与此同时,我也想说一句「很抱歉」。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公众号会更新多久,在被封之前还有多少时间存留。我也不确定自己哪一天会消失,再次被骚扰,被无穷无尽地警告。


很有可能,就是这篇文章发送之后。我就是在这种「心惊胆战」的状态下,迎来了二十四岁的生日。日子过得越来越难了,我每天都在不安中,努力地挣扎着、生长着。


1


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关注这个公众号。


有人说是因为女性权益,有人说是因为BDSM,也有人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个公众号运营也有一些日子了,很高兴你们曾陪伴过我,以及为我笔下这些主角而感到开心、难过、无奈与愤怒。你们的存在,是我坚持写作的意义。再次感谢你们的关注。


我与公众号的有些粉丝,慢慢从写作者与读者的身份,后来有了更多联结。他们有参加我的线上共读或线下分享,或者就是倾诉后成为我故事的主角,也有人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些朋友。有些人可能就是匆匆一面,但我仍然觉得很荣幸,会有机会在现实世界中相遇。


这种联结,却在不可抗力的介入,很快就被迫结束。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近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起,我只能隐晦地表达)。我的处境,也变得更加艰难。我失去了写作的意义,每天都在家睡觉,总是觉得不清醒,没法起床去做任何事情。


「一事无成」,成为了我对自己在这个二十四岁的所有评价。我觉得自己好像被掏空了,能力与才华,都变得一文不值。我这样的人,不被主流社会理解与接纳。更准确地说,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丧家之犬」,只能不断地逃跑,在流浪中找到安全感。


或许看到这里,你肯定会觉得太晦气。因为我没法写出太开心或者令人振奋的话语。或者你想安慰我,一下子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我就像是年轻一代的一个样本,在无数次打击之后,丧失了对生活的追求,过一天是一天,早点死更好,就不用每天煎熬去想「明日怎么活」。


我的朋友们,过得也不是很好。有些比我更糟糕。当我看到他们的朋友圈,那种恐惧感就会瞬间传递到我的手上,随后贯彻到身体,不知道为何我们要付出如此多的代价,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的困境会有多难。我们无法安慰彼此,只能默默在心中为对方加油。希望你过得好,希望我过得也好。


这就是我的生活近况。我想了很久,如何表达自己遇到的难题,需要写得多小心翼翼,才不会引来更多的麻烦。我更不希望,这些遭遇从我身上,延展到我的朋友、家人或者与我有联系的任何人。我只能惨淡地回答,我想活下来。


倘若你看不懂上面写的内容,又或是觉得我有臆想症,甚至觉得很荒诞而无法理解。这都没有关系,我不能向你们解释,我也无法解释。我的语言表达能力,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但我仍然在努力,找到发声的自由。


免于恐惧的自由。免于束缚的自由。免于压迫的自由。



2


接下来,我们来谈谈新城市的流浪生活。


已经是「丧家之犬」的我,毫无疑问要继续流浪下去了。在离开了原来的住处之后,我变得开心了很多。这里有海、有风,有滋润着我的一切,让我好像重新活过来了。我很喜欢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让我感觉到放松,物价也不是很高,能吃到很多美食。


我肯定还要再逃,逃去更多令我有安全感的地方。在以前的人生规划中,我没想过自己在二十四岁是这样的。以前有一任伴侣告诉我,他其实不喜欢这么漂泊的状态。但我习惯了,恰恰是因为漂泊才让我觉得自由,甚至在紧张的氛围中「喘一口气」。


有时候,朋友圈有些人看到我的分享,会很羡慕我可以到处去。但我也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不需要担心被人赶走,他们这一生可能都体会不到没有容身之处的尴尬。对于我而言,他们才是幸运的。我不过是渴望找到一个位置,让我苟活,仅仅是苟活。


流浪之后,重建生活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我现在还在努力。我之前想过买一些花去装饰房间,买一些看起来有「生活气息」的东西也不错。说不定,我还能养一条鱼。但最后,我都没有,每天起来做好每一顿饭,已经会觉得疲惫不堪。


不过,我慢慢发掘了一些想做的饭菜。比如吃蛋饺的同时,喝一碗海带汤,这是我日常吃的一顿简餐。我还是有点太懒,所以做肉不多,都是吃蔬菜。但这样的我,也没有瘦下来,因为老是躺在家里,反而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长出来「痔疮」。


今年对于自己的健康,看得比较重要。因为刷牙出血,我去了做牙周炎的治疗,花了一千多,这下因为没有钱而更加重视刷牙了。前不久,我在7月做了一个包括梅毒等的三项检查,幸好平安无事。我准备8月再去做一次妇科检查,也把打HPV疫苗提上了日程。现在就怕预约不到,我就只能去澳门打了。


可能是人老了,最怕自己生病,又因为没有钱去医治,只能默默忍受着。我对钱的欲望是有增无减,每天都在祈祷着发财的机会,希望能快点找到好的工作,一份能够稳定发展的工作。但我真的不想北漂或者沪漂,一线城市真的花销太大了,只想找个深山老林住着,无人打扰。


说起深山老林,我真的很想去这样的地方生活,如果那里有网的话。我就想每天爬山,每天去公园,开始每天运动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很简单,而且很规律,这样我也可以不那么焦虑地工作。不过后来看了一些类似的工作坊,交钱都需要几千,我这个穷人还是没法交钱啊!


没钱,我也没有很多朋友。换了一个城市,就等于换了一些朋友。在新城市认识朋友,也是不容易。我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考虑到我的处境,因而不愿意与我交友;又或者,她们不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跟我联系。


但无论如何,我很孤独,一种「很遗憾没有找到朋友」的孤独。



3


这段时间,很多朋友都在问我未来打算。我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人在哪里,不知道人是否安全。我这几年很少会想起无知的岁月,反而常常会想起疫情前的好时光。我总是不厌其烦地跟朋友提起,疫情打乱了我所有的生活。如果没有疫情,我可能会比现在过得幸福很多。这种幸福,是因对比而产生的,所以来得更加强烈。


伴随着对过去的想念,对现状的不满,我的二十四岁也悄然而至。如果问我二十五岁或二十六岁想干什么,我或许以前还有一些理想。但我现在对未来一无所知,只盼每日能够平平安安,生活能够过下去,就已经是乐事了。


这个公众号随时都有可能被封号,也有可能被要求不允许发送任何信息。谢谢你们关注我,谢谢你们陪我走到这里。


祝我二十四岁生日快乐。




作者



记者,具有在性别议题3年多的工作经验。从2017年开始撰写大量报道,如反性骚扰、亲密关系暴力、LGBTA+等,发表在尖椒部落、一颗青杏、lovematters、野马青年、杏仁体、GS杂志、女孩别怕、新媒体女性、残障之声等媒体机构。


曾为残障服务机构助理社工,跟进残障女性口述史项目;线下发起残障议题的观影会、分享会超过10场;目前正在做残障与性别、残障LGBTQ社群的研究。


最近开始做虐恋亚文化(BDSM社群)的采访与研究,也开了一个专栏记录虐恋爱好者的口述故事。



支持写作




从2019年五月开始,我来到了北京,从一个跟进性别议题的记者,转变为一个关注残障议题的助理社工,有了更多机会与不同的少数派对话,记录TA们的故事,继续发声与倡导。


在整理资料与采访的过程中,我发现公共议题对大众而言,仍然非常陌生,也十分遥远。这种距离感,并非只是因个体没有精力或时间去了解与关注,反而真实地反映了社会环境中的大量问题,才最终导致了TA们冷漠与回避。


因此,我决定以公益记者的身份,继续参与少数派议题的写作。由于目前只有稿费支撑生活,我的经济收入很低。如果你喜欢我的文章,愿意支持我参与不同议题的讨论,帮助我在创作这条道路上前行,欢迎你赞赏我的文章,提供一些小额资金给我,谢谢。



琼与她的姐妹们
书写历史,记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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