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走,并非生活的结局

文摘   2024-10-19 10:20   上海  

越是日常的,越容易被忽略,看似琐碎的日常冲突,实际上是精神上的压迫和暴力

当生活始终陷于重复的琐碎,磨灭了曾有的梦想。当回望人生,发现过往的每一步都只是让自己更加深陷生活的沼泽,那你会怎么做?56岁的苏敏(李红)给了答案:自驾离家出走。这就近期热映电影《出走的决心》的故事。

《出走的决心》是一部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这是一个被称为中国版“娜拉出走”的故事:1879年,易卜生在戏剧《玩偶之家》中写到妻子娜拉在意识到丈夫的自私与虚伪,以及婚姻在金钱面前的孱弱后,决心出走家庭。而在现实中,来自河南郑州的56岁女性苏敏,在50岁学会了驾驶,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买了一辆车,在摆脱长期令人疲惫的婚姻生活后,穿越了全国两百多个城市,成为了一名网络名人。这部电影不仅是对女性自我解放的颂歌,也触及了女性观众的共鸣,尽管她们可能从未真正考虑过离家出走。

导演在深入研究了苏敏的故事后,选择不将电影制作成一部纯粹的传记片,而是希望通过这部电影探讨更普遍的主题。导演表示:“我们不想让这部电影仅仅成为一位女性离家出走的故事,我们更想探讨她背后的故事,她为何选择出走,以及她是如何实现这一决定的。

电影的核心不在于出走这一行为本身,而在于驱使这一行为的原因。

影片中,其实并没有完全与李红对立的“敌人”——没有家庭暴力,甚至连冷暴力也没有。相反,它通过丈夫孙大勇的言语和行为,展现了一种普遍的男性对家庭和女性的看法——一种习以为常的对女性家务和育儿剥削。无论是杀鱼还是带娃或者请客,看似琐碎的日常冲突,实际上是精神上的压迫和暴力。影片细致地描绘了这些更日常、更普遍却也更容易被忽视的精神暴力,因为“越是日常的,越容易被忽略”。

也正是这种没有极端戏剧化的戏剧表现,让这部电影,更像是发生在身边的普通人的生活故事,让观众产生更多的共鸣。柴米油盐、鸡毛蒜皮,家人们的不断索取以及点点滴滴的看似理所当然,最终成为压垮一名妻子、一位母亲心理防线的稻草。就像很多观众在影评中写的:仿佛,在电影里看到了自己的家庭。

影片通过非线性叙事手法,展现了女主角李红从怀揣梦想的少女逐渐步入抑郁的中年,最终走向自我认知和觉醒的过程。电影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传统的生活方式是否就是正确的生活方式?影片,通过一个非凡的故事,触及了女性普遍的困境和挑战,激发了观众对于自我价值和生活选择的深刻思考。

从李红的母亲到李红再到李红的女儿,三代女子的生活轨迹看似截然不同,却最终殊途同归。从不平到妥协,最终憔悴与沉默……一代又一代的进步,却始终无法摆脱固有思维带来的相似的闭环结局。

整个电影有着一种传统文艺电影的色调,很多时候,都用长镜头记录李红乘车、骑车或者做家务的过程。舒缓的节奏、略带惨淡的光线,仿佛是这个女人平凡生活的影射。更具意味的镜头是李红在阳台的一次次休憩与回忆:老式封闭阳台的铁栅栏透过光影投射在阳台上的人和物上,仿佛给一切笼罩上了一个光影的牢笼——深深陷于女儿、大姐、妻子、母亲,每个年龄阶段的固定身份的职责之中,杂乱逼仄的牢笼光影,反映着人物的心理状态:深陷其中,犹如困兽,动弹不得。

出走,并非生活最终的结局。影片没有用一种普遍性的方式去处理人物的结局。与生活和解,与自我和解,当最后身穿一袭红衣的李红站在雪山脚下,沐浴着金色的阳光,与女儿幸福通话时,那一刻,是我认为全剧最美的瞬间。尊重个体的选择,没有用“大团圆”或“爱”的话术来缓和冲突、化解矛盾、寻求疗愈,在伦理叙事的意义上,这已是影片最大的真实。

《出走的决心》犹如一部具有“普遍性”和“当代性”的“女性意识觉醒的成长启示录”。正如电影海报上的那句“决定了,不等了”。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以及真实自我的未来从爆款短视频题材而来的女性电影题材,因为其真实所以才更动人。

作者:厉苒苒

图片:网络图

编辑:钱 卫

责任编辑:吴南瑶

栏目主编:朱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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