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别了,学生时代!

文摘   2024-07-05 08:39   陕西  
王仕雄的人生驿站】之三/总第635期
编者按】本刊自即2023年11月22日起,连载巴黎华人作家陈言齐的长篇人物纪实传记作品王仕雄的人生驿站】,敬请读者朋友阅读收听。
Note de l'éditeur】A partir du 22 novembre 2023, nous  commençons à publier une longue biographie documentaire 【Les étapes de la vie de Wang Shixiong】de l'écrivain chinois à Paris CHEN Yanqi, que nous vous invitons à lire et à écouter.

03 别了,学生时代!


-【王仕雄的人生驿站】之三

作者/陈言齐(法国-巴黎)

初中毕业时,王仕雄来到了人生的第一个十字路口,需要做出艰难选择。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已经收到端华学校高中部的录取通知书。一放假,他们几位关系要好且均已收到高中部录取通知书的同学相约一起去各旅游点尽情游览。吴哥寺、崩密列、女王宫、塔普伦寺,金边的中央市场、吐斯廉屠杀博物馆、金边王宫,西哈努克城等地游玩。
说实话,自从来到柬埔寨,一晃都十年过去了,当时的华人子弟普遍入学较晚。他九岁入学,还是个懵懂顽皮的小毛孩,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多梦少年,不,都快十八岁,成为一个身材高大,彬彬有礼、踌躇满志、胸怀远大,前途无量的英俊青年了。如今,初中已经毕业,即将进入高级中学。那可是通往大学的必经之路。
王仕雄一边和同学们参观历史古迹和文化遗产,一边展开想象的翅膀,天马行空,放飞自我。然而,当他结束旅行,返回家里,开始为上高中做准备时,一个巨大的变化打乱了这一切。

那是8月的一个晚上,父亲比以往回来得早。刚刚吃完晚饭,他正要回房间去整理书包和学习用具,父亲把他叫到院子,坐在小桌旁。看着父亲凝重的脸色,他预感有重要话说。
父亲用火柴点着烟锅,猛抽了几下,终于开口了:“儿子,你已经初中毕业了。本来也该送你继续上高中,将来再上大学,给咱们光宗耀祖。可是,咱们家的情况实在不允许,无法供给你继续上学了。目前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咱家又是小本经营,薄利多销,没有很大赚头。勉强维系全家的生活。你若上高中,学费杂费比初中要多出不少,咱家无力承担。而你弟弟妹妹们,随着年级的升高,学杂费也涨价。你是咱家的老大,只有靠你来帮爸爸,把生意再扩大一点儿。咱家店里唯一的老员工要退休搬回乡下老家,新员工工资要求高,我们是小本生意,支付不起,只能自己加班加点干了。我知道这会中断你的学业,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什么办法来。但凡有其它法子,我也不会把你从学校拉回来。”
王仕雄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对父亲回复道:“爸,我理解您和家里的难处,咱啥都不说了,我听从爸的安排,明天就随您去店里上班。”
他父亲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地吐了出来。然后,他起身向不远处的屋门走去。
王仕雄望着父亲瘦弱的背影,独自继续坐在院子,陷入了沉思。

他父亲年龄虽然还不到五十,可是,沉重的生活压力已经令他过早地苍老了。
他已经明白了目前的家庭拮据经济状况和生意处境。这几年生意难做,家里孩子又多,只靠他父亲一人,已经难以为继,无法供给他继续念书了。他必须立即参加工作,帮助父亲打理生意。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是必须要做的选择。可是从个人感情与理想两方面看,就他自己的愿望来讲, 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中断学业。他很爱学习,也有极高的天分。他坚信,只要继续学下去,必将有一个更加辉煌的前程。但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清楚,当时在金边的华人家庭,能供得起孩子上学的本就不多,初中毕业,已算中等学历了。这对于能念书看报打算盘记账的生意人家,就已经很奢侈了。绝大多数人家的孩子是上不起学的,勉强小学毕业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他已经初中毕业,父亲也算尽力了。
他父亲在父辈中本身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在老家揭阳也只上过一两年私塾学堂。就这都已经很不错了。独自来到柬埔寨创业,只因很文化水平太低,只能做苦力,最好混个领班,也是苦力的头儿。所以,当初虽然没挣下多少钱,他父亲还是咬紧牙关,独自撑起这个家,送孩子去学校读书。如今,作为大孩子的王仕雄已经初中毕业,可是,下面还有几个孩子在上学。他父亲太需要帮手了。作为家里孩子中的老大,也只有他能够帮助父亲,维持家庭经济。他心里清楚,父亲还是很爱他的。
刚离开老家广东揭阳,来到柬埔寨那年,他还不到九岁,母亲就早早离开人间。父亲从老家又娶了第二任妻子,就是他的养母。虽然养母对这个头房妻子所生的儿子和她自己生的孩子一样看待,然而,父亲心里明白,早早失去母爱的大儿子,需要更多的父爱来补偿。所以,他坚持让儿子上学。

有一段时间,他父亲遇到了人生最艰难最孤立无援的时候,因劳累过度,几次都躺倒病床。朋友们都劝说让儿子辍学,回来帮他做生意。父亲也有所动摇,几次想对儿子开口。可当他看见儿子那渴望学习的目光时,便把已经到了舌边的话硬生生吞回肚里。王仕雄也心里清楚,他天生慧质,从小就聪明伶俐,学会了察言观色。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明镜一般。
他隐约觉得,总有一天会辍学回家的。只是他在竭尽全力拖延着这一天的到来。他默默祈祷着这一天能晚一点来,再晚一点,越晚越好。当他看见父亲卧病在床,喝苦涩中药时那种艰难表情时,他几次都忍不住想自动退学,早日回到父亲身边,帮助他解除劳累,与他父子连心、同挑重担。可是,当看见父亲对着他摇头时,便欲言又止。他心里明白,父亲并不赞成他过早辍学。而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是他父亲亲自提出来的。王仕雄心里清知道,以倔强要强好面子的性格,不到万不得已,父亲是不会轻易开口让他中断学业的。而今,既然父亲已经开了口,发出了明确指令,那就已经是决定了的事情,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王仕雄站起身来,仰望夜空。从小就听老人说,每个人都对应天上一颗星星。只是不知道自己的星星是哪一颗?
此时此刻,王仕雄只知道两个事实:
第一个是,从今晚开始,他要告别喜爱的学生时代。他向天空挥一挥左手,嘴里发出了惜别的声音:别了,我的校园!别了,我的同学!别了,我的课本桌椅!别了,我的学生时代!
第二个事实是,自明天开始,他将真正进入社会,进入商海,进入现实,跨入另一个学校门槛:社会大学!他举起右手挥向夜空,扬起脖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世界、社会、现实,我王仕雄前来报到!
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满天的繁星中,竟然有一颗星星在向他眨眼。从此,他便认定:那就是他王仕雄在天上在夜空的星宿。
(未完待续)

巴黎汉唐国际观察
徜徉在塞纳河畔,看远方帆船点点。 高站在艾菲尔塔顶,纵观国际风云变幻。 香榭丽舍田园大街,各色人等磨踵擦肩。 凯旋门下,历史的记忆在今日重现。 圣母院的钟声,提醒着芸芸众生,无论经历过怎样的人生,最终灵魂归真璞返……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