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很喜欢一句话,叫共同富裕。乡村振兴,不能是再一次让“少数人先富起来”。
但有句话说出来又可能得罪人,就是走共同富裕,你不能要求一些资本大发善心,资本逐利的本能,第一位要考虑的,一定是资本本身,所以,这可能需要当地管理部门,不能因为着急要引进资本,只考虑短期的招商引资的眼前利益,而忽视有的资本,可能存在与民争利的现象。
我用自己的切身体会,谈一些个人看法。
01、我先说说大陈的故事
浙江江山大陈有一个有能力有情怀的村书记,叫汪衍君,也算我一个朋友。我接触大陈村非常早,第一次到大陈,就特别震撼。
一个村,基本还“固执”的保留的最原始的乡村的样子,村里的房子,基本还属于那种青砖灰瓦,村里的道路,都铺着那种石子路。
在这里,你看得见诗意,找得到乡愁。
我当时觉得,这样一个美丽的古村,如果藏在深闺,简直天理不容。
大陈古村,要吸引人来,思考的方向,无非就是要找到令人瞩目的标签,还好,后来找到了——村歌,要让大陈因为一首首村歌的旋律,走向世界。
再说回汪衍君书记,当过兵,复员军人,有干劲,有情怀,特别是唱歌可以达到专业水准。
找到定位,事情就好办多了,《我是领头雁》《妈妈的那碗大陈面》,这些脍炙人口的村歌,先是在江山范围竞相传唱,慢慢,名气越来越大,唱到了人民大会堂。
名有了,人自然就来了,村歌唱红大陈村后,村4A级景区批下来了,党建取经的,学校组织研学的,散客来旅游的,我们后来做了统计:每年去大陈的游客,差不多三十万人。
人来了,老百姓不傻,随便开个店卖点面食,卖点土特产,也能年入过十万加。
村级规划,让老百姓带来好处,村级管理,威信自然就起来了。
02、能人村干,的确是乡村振兴最有生的力量
乡村振兴,浙江有一点走在前面,就是不少村,开始招募“村产业运营人”,这些运营人,你可以理解为村级产业的职业家里人,他们带着思路过来,运营成功,也分享巨大的产业红利。
安徽这一点是远远落后浙江的,有现实原因,比如一些偏僻乡村,年轻人不愿意下沉。
安徽很多乡村的振兴,似乎目前还是需要依托能人村干。
比如在老家岳西,一个能人村干,就带动一个村,比如汪品峰的大歇村,姚有志的毛畈村,基本都是这种模式。
但这里产生一个问题:就是不是每个村,都能找出来一个能人村干。现在安徽能人村干,多数都有这样一些特征:一是多数都有在外面创业的一些经历,接受过市场的磨练;二是愿意为村民办点实事。
不过,能人村干能兴一个村,却很难成为群体力量。
打个简单的比如:现在这些能人村干,类似饭店大厨,可以烧出来一桌子好饭好菜,但烧菜的油盐味精,都凭的是感觉。
我原来对老家岳西有一个建议,但一直没有人真正落地,就是针对村级干部,编辑《乡村振兴实务教程》,要求一堂课一堂课的学习,并且要考试,甚至评级,把乡村振兴模块化,虽然未必保证,每个村干都是人才,但一定会有人才挖掘出来。
03、资本进来,不可以剥夺农民的有限资源
有一件事,不吐不快。据说某县山区,发展香榧栽种,这是好事。
香榧在干果产品里面,属于高档品,甚至算是奢侈品,一斤好品质的香榧,价格都在百元以上,甚至贵过临安的山核桃。
但就是这样一件好事,执行层面却搞岔了。据说,县里接受外来资本,首先是从农民的手中流转山场,这些山场,农民只要同意流转,一亩据说就几十元。
农民中有同意的,多数是常年在外面打工的人群,他们觉得平时也不在家里,同意流转,至少一次性可以拿一笔几千块钱的收入,也有在家的农民不同意,结果闹出来很大的矛盾。
我记得很多年前,也给浙江某地,策划过一个文旅项目,从经营上来说,很成功,项目开业后,基本人流不断,但后来发生一件事,让我对乡村振兴做了很多新的思考。
事情不复杂,项目经营不错,但村里的居民觉得,项目赚钱和自己没关系,甚至还对村民的生活产生干扰,所以,有一些村民组织起来:先是不让景区的垃圾清运车出景区,说景区外的道路,是村里修的,景区没有权利使用;二是还有一些过激的村民,竟然晚间毁坏了景区大门前道路的路灯。
当时项目老总跟我商谈怎么办?我的建议就两条:一是依照法律硬怼,毕竟,毁坏路灯等设施,是违法行为。但可能会导致更大的报复行动;二是项目拿出来30%左右的股权分给全村有户口的村民,每年年底搞分红大会,钱不管多少,至少让村民觉得,这个项目和自己有关,自己也是获利者。
好在,这个项目的老板,听从了我的第二个建议,事情总算妥善解决。
其实,今天,好的项目,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老百姓的长期利益呢?村民变股民不是坏事。
要承认,今天我们安徽,很多村民会有一定的短视,但搞项目的要清楚,你今天一刀斩断,似乎是觉得后期不跟村民缠绕,少很多麻烦,但项目如果失败了,反而一片和谐,安定团结,而成功了,项目赚钱了,却反而可能是矛盾的开始。
今天,乡村振兴的合作社模式,依然是一个较好的,可以持续探索的模式,值得多方位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