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地卖弄不光坐牢也可能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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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9 10:01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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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在说，请在公众号黄晓阳留言，共性话题我将专文探讨。杨修来见司马懿，说，孔融纵酒，祢衡祼衣，皆没有好下场。
有关孔融，我倒是耳熟能详，虽然无法完整背诵《三字经》，却知道总共1145个字中，孔融就占了六个，融四岁，能让梨。更是对小学课本中孔融让梨的故事，记忆深刻。由此，大家很可能以为孔融必然是一个高大全伟光正的显赫成功人物。要说显赫，孔融也确实曾经显赫，要说成功，大概也可以算是成功。在文学史上，他是著名的建安七子之一，和曹氏父子，共同奠定了著名的建安文学。但与曹氏父子的定国安邦相比，孔融是一个满身书生意气的腐酸文人，和曹植或许是同一类人，最终成了官场关系、职场关系或者人际关系的反面教材。孔融生于153年，曹操生于155年，两人相差二岁，属于同龄人，又都有文才，正当年少，都属于青年才俊，未来无可限量，自然是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又都好酒，正所谓诗酒趁年华，正是人生好时节，恣意快意，两人结为至交，也是必然。
类似的经历，在人生的青年时期，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大凡才俊，都会有此经历。人生就是一场马拉松，起了个大早，不一定就能赶上早集。坐了头班车，不一定就能按时到达终点。青年以后的成就，看造化，也就是看个人的历练，积淀和修为。
所谓厚积薄发，前提要有积。有积才能发，成名过早，为名所累，积的行为终止了，后来也就无积可发了。所谓江郎才尽，大多是这类典型。若论文才，曹操恐怕不输孔融，可除了文才之外，曹操至少比孔融还多一才，即经世之才。董卓之乱起，曹操的另一才有了大肆发挥的舞台，迅速拉开了与孔融之间的差距，开始远远超前。到了196年，汉献帝迁都许城，曹操定都有功，顿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曹操和孔融这两位好兄弟，地位就有了巨大的差别。
此时，在上者，可以认兄弟，在下者，若再死抱兄弟之情，就错到海里去了。孔融少时受宠，显然属于宠坏了的孩子，仍然抱残守缺，以为自己是那个万人瞩目的神童，对于曹操后来居上，颇不以为然。
迁都许城之后，毕竟地域狭小，四面强敌环伺，曹操不得不考虑过苦日子励精图治，于是颁下一纸禁酒令。偏偏孔融文人气爆棚，定要和曹操争一争。他借着酒意，上书一封，取名《与曹操论酒禁书》。孔融写道：酒之为德久矣。古前贤王，类帝禋宗，和神定人，以济万国，非酒莫以也。
故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着旨酒之德。尧不千钟，无以建宁靖。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樊哙解厄鸿门，非豖肩钟酒，无以奋其怒。赵之厮养，东迎其王，非引潖酒，无以激其气。
高祖非醉斩白蛇，无以畅其灵。景帝非醉幸唐姬，无以开中兴。袁盎非醇醪之力，无以脱其命。定国不酣饮一斛，无以决其法。故郦生以高阳酒徒，着功于汉。屈原不哺裑歠醨，取困于楚。由是不雅之雅之，酒何负于政哉？
昨承训荅，陈二代之祸，及觿人之败，以酒亡者，实如来诲。虽然，徐偃王行仁义而亡，今令不绝仁义。燕哙以让失社稷，今令不禁谦退。鲁因儒而损，今令不文学。夏商亦以妇人失天下，今令不断婚姻。而将酒独急者，疑但惜谷耳，非以亡王为戒也。孔融的这封上书，透着魏晋之风，才情四溢，纵古论今，确实慷慨。但细品其论，何其酸腐。
不仅上书公开和曹操唱反调，孔融还公然和曹操对着干。他家常常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并且每每放言，座上客常满，杯中酒不空，人生就不寂寞。
孔融真不知曹操的禁酒令用意何在？未必。正因为他深知，才要对着干。这是风气使然，敢于挑战权贵，特立独行，被引为名士之首，魏晋之风。
这就不是杨修猜点字谜出个小风头，说出来算是雅事，而是公然对抗国策，更是对曹操的彻底否定，性质完全变了，曹操因此起了杀心，只是出于各种考虑，没有动手。
邺城有一位绝世美女，姓甄名宓，倾国倾城，早已为袁绍的次子袁熙娶为妻。此前，我写过文章，说甄宓不可能是袁熙之妻，也不可能是战俘，那篇文章中，我的逻辑我至今认定，但表达方面，有些没有厘清，需要再说一说。我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基于一个基本逻辑，自古，虽有以战俘为妾的传统，但没有战俘为妻的传统。在古代，妻和妾的差别巨大，绝对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今天，我们有夫妻一说，夫指丈夫，妻指妻子。实际上，夫之本义，最早并不是指男性，而是指女性，即我们今天所指的妻。夫字的本义是扶，相倚相靠。
古代尤其是封建时代，夫，是倚靠。谁可以倚靠？可堪倚靠的只有一种东西，势。这个势，指的是妻子的家势。今天我们看古装剧，里面的爱情悱恻缠绵，爱得死去活来，什么天地崩乃敢与君绝，全扯。古代婚姻只为了一件事，为男主找倚靠。和男主结婚的是女主，而女主所背的，是父系之势。有了这个势，就有了扶的能力。这就是夫，也称为夫人。夫人就是扶的那个人，或者有能力扶的人。可见，古人所选的正妻，不在于其美貌或者贤淑，而在其家世背景，有没有夫的能力。有，地位就高，没有夫的能力，自然也就没有婚后地位。这类人，只能做妾。妾在家里，绝然没有地位。
在王族，妻是王后，妾是王妃。在诸侯族，妻是夫人，公爵夫人，侯爵夫人。妾就是妾。
我们通常认为，进入父系社会之后，女性地位极低。这是一种错误理解。在父系社会的封建社会，女性中有一类人地位极高，即妻。她们可以登堂入室，和男人一起决策，只在分工上稍有区别，即男主外，女主内。封建制度崩溃之后，妻的社会地位大降，尤其汉朝董仲舒尊孔，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将妻的地位降到几乎和妾等同，男尊女卑的社会，才彻底形成。而在封建社会，女俘是奴隶范畴，奴隶差不多等同于今天的罪犯，要录入贱籍。甄宓若真是袁熙之妻，又为战俘，则不可能为曹丕之妻，更不可能为皇后。我查了一下百度，曹丕名下，确实有一个甄皇后，是魏明帝曹叡之母。而排在这个甄皇后之前，还有一个郭皇后，即文德皇后，这个郭皇后，貌似才是曹丕的正妻。此前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是3月，曹操死了，曹丕继位汉丞相、魏王。11月，汉献帝正式禅让皇帝位，曹丕三次上书辞让，于12月底登皇帝位，定都洛阳，改元黄初。汉献帝禅让皇帝位的同时，还给曹丕敬献了两个美女，被曹丕封为贵人。宫中有郭皇后、李贵人和阴贵人受到宠爱，根本没甄妃什么事。可见，甄宓应该不是曹丕的皇后。221年6月，也就是曹丕登皇帝位半年后，甄妃因为嫉妒惹得曹丕大怒，赐死。根本没有时间更没有可能封甄妃为后。更大的可能，这个甄皇后如果真是袁熙之妻甄宓，在曹丕的后宫，要先落贱籍，然后成为低级妾侍，再慢慢升到妃位。这条路极其漫长，只要曹丕在世，她就没有可能升为贵妃，更不用说升为皇后。不过，历史常常会有一些特别的巧合，比如皇后无子，而其他嫔妃所生之子，都会记名在皇后之下，是皇后的儿子。此时，长子就有了立嗣的可能。毕竟，曹丕的命很短，只活了39岁，在位时间更短，仅仅五年半，这就决定了他在后嗣问题上，没有太多选择。
曹丕死后，甄妃的儿子曹叡继位。曹叡哪怕贵为皇帝，同样需要势，这个势很重要一环，就是母势。即使曹叡的母亲生前地位再低微，为了提高皇帝之势，也要追封。且不说甄皇后的历史成为公案，就在当时，也曾引起一场是非，与孔融有关。甄宓的美名远播，不仅仅是袁绍阵营，就算是敌对的其他阵营，也都知道她是绝世美人。这也说明，哪怕此时封建已经崩溃近千年，妻的社会地位，仍然相当高。如果甄宓不是妻而是妾，根本没有抛头露面的机会，只是在贵族府中如下人般生活，自然没有美名远播的机会。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攻打袁绍的所有将领，都有对甄宓一近芳泽之心，曹操自然也有。可事与愿违，俘获甄宓的是曹丕。如果是其他将领，事情还好办，为了讨好曹操，必然将甄宓进献。甄宓既为俘虏，也就和夺得的财物类同，上缴归公嘛，最后再由公分配。但如果属下存有私心，财富美女之类，如果俘获者没有明确表示进献给公，公也不好自留。
甄宓确实是绝世美人，曹丕一见，心生爱意，自然不肯献出。曹操见了，同样心生爱意，可毕竟是儿子的俘虏，他便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喜欢的话。说什么朋友妻不可欺，现实中，夺了朋友妻属下妻的例子，比比皆是，但夺了儿子心头爱（这个爱，是爱物之爱，不是今天理解的爱情之爱）的，民间不乏其人，庙堂之上，也就那么几个。这事儿毕竟性质不一样。哪怕甄宓归于曹丕，其身份还是女俘，属于贱籍。曹丕可以和她睡觉。宗主和府内所有贱籍女人睡觉，理之当然。贱籍之人，如同私人财物，想用则用，想卖则卖，想弃则弃。哪怕是皇帝赏赐，赏赐本身，也有非常多的讲究，其中，是否脱了其贱籍，是最大的一个讲究。
既然俘虏是物而不是人，主人如何使用，原本就是一件平常的事，大家都不会说半句闲话。偏偏孔融多事，给曹操写了封信，讲了一个故事，说当年周武王打败了商纣王，俘虏了美人妲己，随后把妲己送给自己的弟弟周公当了爱妾。曹操看得一头雾水，暗想，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记得？《史记》关于妲己的结局，仅仅三个字：“杀妲己”，并没有送给周公一说，其他相关史料，也没有明确记载。
曹操觉得孔融此说奇特，仔细琢磨，认定孔融是借妲己讥讽自己把甄宓赏给了儿子曹丕，便认定，孔融是在骂自己。曹操如此认定，并非没有道理，既然历史上并无此事，孔融又生编出这样的掌故，用意不言自明。但这事，不能和孔融对质，他既然说出此话，必然早就准备了另一番说词。孔融会说，我这是赞扬曹兄啊，把曹兄比喻成周武王，周武王可是历史公认的贤明之主，把你的儿子比喻成周公，周公比成王的名头更响更大，是历史公认的贤臣。这是在赞扬你们父子啊。
若在公庭质辩，孔融将其诡辩术大加发挥，曹操纵使是旷世辩才，也只能是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必然成为千古笑谈，被嘲笑的也必然是曹操，而被传诵的，却是孔融，反倒是帮孔融出了大风头。处世社交中，能不能有这样的事？能，但适用范围非常之狭小。这如果是个玩笑的话，只能在一个非常小的范围内使用。首先，双方必须是完全平等关系，比如挚友。其次，哪怕是挚友，也必须是此前没有丝毫芥蒂。再其次，彼此同性情，常常拿女人相互开玩笑。最后，这种玩笑，还必须在一个相对小的范围内，绝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更不能行诸笔墨。明白了这一点，可见这一玩笑，适用范畴太小，技术难度太大。
只有所谓的魏晋风骨大行其道的社会风气中，才有孔融这种人口无遮拦，不以为意，反以为傲。
如今的社会风气，网络的隐蔽性，释放了人性中的恶，许多人以为，躲在网络背后作恶，就不是恶，故尔不容半点批评，更不容讽喻，如果你在网上批评某个人某篇文章，不论这种批评对错与否，此人甚至不惜花钱请水军，和你死磕。孔融和曹操死磕，到底是看不中曹操的为人，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魏晋风骨，实在难说，我个人以为，后者可能更大。在那样一个时代，总有些人，能借助社会风气出名，就像当今很多其实并无太多才学者，借助网络成了大伽一样。
魏晋时代又没有网络，一般人难以借助线上平台，那是否可以借助月旦评一类的平台出名？难。且不说当时没有电话、电报，没有电台电视，就算是印刷也还没有发明。纸倒已经由蔡伦弄出来了，可要传播，还得手抄。写一篇文章一首诗，传得全天下皆知，那得多长时间？
骂人，也是一件技术活。骂大街没用，骂老婆骂儿女，也没用。就算是骂名人，普通的骂，同样没用，一定要骂得有技术含量，骂得万世传诵，就出名了。
我以为，孔融深得这一传播学规律，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曹操列为博取名声的攻击目标。
然而，曹操代表的，是一国的形而上。骂曹操就不仅仅是骂曹操本人，而是骂以曹操为代表的整个意识形态，这事儿就大了。因此，曹操要杀孔融，已经不是一己之私，而是代表为公。
有一次，孔融在大庭广众场发表慷慨激昂的公开演讲，真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父母和子女关系，不存在恩情。男女在一起，根本就不是为了传宗接代，而是为了快爽。生孩子，原本只是父母爽的副产品。所以，父母对子女根本无恩，子女也不必向父母报恩。此说，攻击的是董仲舒所建立的儒家正统的核心，三纲五常，试图动摇的是自汉代而始建立起来的国家价值观，这个罪就大了。所以，曹操下令，将孔融杀了。
世人并不会如此详细的论理辩质，非常形而下地认定，曹操杀孔融，源起于孔融纵酒，故尔，孔融纵酒，成为一个典故。点击进入：二号首长第一部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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