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四十一 强制进场老书记倒霉｜金永熙
文摘
文化
2025-01-26 06:01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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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强制进场老书记倒霉
王永田从钟山给老爸做大寿回到海滨后的第二天，正在办公室考虑“钟山隧道”和“钟山别墅区”的事情，陈大豹气吁吁地跑进来，“董事长，出事了，村里上百人到工地不让进场，挖土机给推翻了，水泥给浇水了，五六个工人给打伤了，还骂你祖宗三代，难听兮。”“鸿运大厦”的土地规划都已经审批完毕，注册资本已经投入6千万，土地审批已经用8百多万，地基材料已经采购了5百多万，终于开工了。海滨村那班干部不知天高地厚，也想争1号地块，后来还有一班人去县政府信访被挡了回来。“鸿运大厦”是万县长招商引资的项目，现在已经是合法工程，看你们小小的村干部犟到哪里去，王永田平时没理会他们。今天，村里人现场阻挠施工，太不把我王永田放眼里了。王永田怒火中烧拍案而起，“胆大包天，叫公安局把他们抓起来！”他立即给陈为中打手机，请求赵斌派警察保护强制进场。陈为中那边说，强制进场是不得已的办法，村里人不撤退，警察出动就会抓人，武警上去就会动武，搞不好有伤亡，海滨村里人都是地方人，到时候结下冤仇解不开。王永田觉得陈为中说的有道理，压下心中的怒火，对陈大豹说，忍耐一下再说吧。陈大豹急了，“董事长，我管理工地见过多，不强制进场解决不了刁民的问题。这事干不能忍耐，你要是忍耐，‘鸿运大厦’就勿想起，我们恁多钞票投进去就会打水漂漂。陈为中没股份，不当事干，我们会亏死！”王永田觉得陈大豹说的也有道理，便给赵斌打手机，把海滨村民现场阻挠施工的情况作了汇报。赵斌说，海滨派出所已经接到报警，万县长决定明天强制进场。王永田说：“强制进场也好，只是不要伤人，海滨村里人都是地方人，我结不起冤仇。”赵斌说：“这事不只是你‘鸿运房开’的事情，‘鸿运大厦’是万县长去北京招商引资的项目，那班刁民这一闹是挑战县政府，不给颜色看，县政府就没有权威了。你怕与地方人结冤，那你不用出面，这事我们解决。明天上午，你把工程队和推土机、铲土机全部准备好继续施工，我们到场维持秩序，有人再来闹事，我们依法处置！”用海滨人的话来说，这叫“客肯牙郎不肯”，即使王永田不主张强制进场，县政府也要强制进场了。王永田想，这样也好，自己不用出面，“鸿运大厦”就能进场，看海滨村干部在县政府和公安局面前还敢老三老四！第二天上午，邱副县长和赵斌带公安、土地、规划的人，还有全副武装的武警，总共2百来人，开着大车小车和警车过来，把“鸿运大厦”工地围上一圈，这架势就像上战场准备作战。陈大豹趁机带领工程队在里面的良田上平地。推土机开足马力往前冲，所到之处，稻田就变成了一堆堆烂泥；铲土机一铲铲下去，良田上就出现了一个个大坑。海滨村村民成群结队涌过来，看样子有两三百人。他们到了工地附近，看见都是警察与武警，许多人胆怯退到远处观看。赵局长和李镇长过去找村干部，想村干部出面动员村民回去，以免抗法事件发生，可是海滨村干部鬼灵没有出现。在现场的海滨村民看着祖祖辈辈耕种的良田被推成一片片烂泥，被挖出一个个大坑，有的伤心，有的气愤。终于有人熬不住往里冲，想去阻止施工，警察把他们推出去，但是挡不住，这边有一些人冲过来，那边也有一些人冲过来，局面开始混乱，警察挡不住了，武警终于出手了。武警出手招招凶狠，警棍砸过去，拳头劈过去，大腿扫过去，把几个人摔在烂泥里，把几个人踹到大路上，有的伤了胳膊，有的伤了腿。这时有人大叫“政府镇压啦！”“警察打人啦！”“跟他们拼啦！”这时，一个身体健壮的老人带着一大批人冲上来，怒气冲冲地指责武警队长，“你们是王永田的走狗，帮他占我们良田，还打我村民。你们再不撤走，村里人跟你们拼命！”赵局长在队伍出发前说过，“鸿运大厦”强制进场的事情要是闹大了，就把海滨闹事的头头抓起来，震慑刁民，平息事态。武警队长看老人像个闹事的头儿，就来一个擒拿把他按到在地，警察过来把他扣上手铐带走。李镇长发现那老人被警察带走，就跟赵局长说：“他是海滨村老书记，曾经填涂造田当过‘农业学大寨’先进，干了30年到65岁退下来，看他老革命份上，让他作个检讨给放了 。”赵局长说：“老革命是老革命，现行违法是现行违法。派出所已经调查清楚了，是他牵头反对‘鸿运大厦’项目的，我们不治他还治什么人？只有把这个头儿治下来才不会闹事。你要放了他可以，但是有个条件，他必须保证村民不再闹事，他不能保证，我就叫他去坐牢。”李镇长说：“他那个人啊，犟，这么老了还带头闹事，一辈子革命白干了。”老书记被抓走了，海滨村里人被震住了，在愤怒和害怕中纷纷退去。强制进场成功了，警察带走了老书记，“鸿运大厦”顺利开工了。武警队长的眼睛没看错，他抓住的那个老人就是“鸿运大厦”闹事的始作俑者陈忠亮。陈忠亮就是当年陈大庆卖走私手表时提到过的“大队书记”。那时候，陈大庆是村里最有钱的人，陈忠亮是村里最高的领导，两人有名气有威望关系要好，陈大庆经常请陈忠亮喝酒，陈忠亮经常找陈大庆商量村里的事情。陈大庆死后，王永山和王永田因没与陈忠亮有多大交往，所以在做“大庆五金”厂房竣工等等大喜事时，没想起邀请陈忠亮喝酒，陈忠亮当时就有意见。好朋友陈大庆死了，我这个书记还当着，你两个山里后生赚了一点钞票，就不把我书记放在眼里，有你俩好看的日子！海滨村是海滨镇的驻地还是全镇第一大村，陈忠亮当村书记30年到65岁才退下，属于那种村里的老革命。他在退下的时候，推荐侄儿当了村里的书记，所以，在海滨村有根有底，还是个强势人物。他侄儿当书记很顺情，他就挟天子而令诸侯，继续管村里的事情。王永山和王永田的企业越做越大，后山比两座钟山还大，金钱和声誉盖过了陈忠亮，陈忠亮只不过是个村官，也就没办法对付两兄弟。陈忠亮有个不争气的儿子叫陈不雕，平时游手好闲，经常打麻将打扑克赌博。为了把儿子安顿下来，前年，陈忠亮东凑西借办了个电镀厂给陈不雕去管理。陈不雕有了电镀厂，就拿厂里的资金去赌博，不到一年就把他爸借来的钱输精光。去年初，陈不雕电镀厂没钱买电镀材料眼看要倒闭，陈忠亮向王永田提出赊30万电镀材料。王永田不是笨蛋，这30万电镀材料要是赊出去，肯定是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王永田不给赊账，陈不雕电镀厂也就办不下转让给了人家，陈忠亮对此怀恨王永田。陈忠亮知道“鸿运大厦”项目有王永田股份后起心报复。他对新书记侄儿说，上中田（ 1号地块那一带的田，海滨人叫“上中田”）是我们村的田地，县政府把最好的1号地块给“鸿运房开”用弗着，村里一定要争取过来，用征地的钞票起座大楼，五楼以上做商品房出卖赚钞票，五楼以下做店面出租拿租金，这样，村里经济才有大发展，村民福利才有大钞票，这是一件大好事，村支部和村委会必须去争取。他侄儿说，“鸿运大厦”是万县长从北京招商引资的项目，县里已经把1号地块给“鸿运房开”了，我们再争那块地就会与县政府争斗，胳膊扭不过大腿。陈忠亮说：“你啊，老鼠胆，这个书记给你当真可惜，晓得你恁样子，我当年不该推荐你当书记了。上中田1号地块是我们村的田地，我们要起大楼为村民谋利益，名正言顺。这事干干不成功，明年换届选举，你就准备下台吧。”他侄儿说：“邱副县长说了，上中田3号地块给村里盖大厦，我讲3号地块也用着。”陈忠亮说：“你是不是脑沓了半个，上中田1号地块有两向店面，3号地块只有一向店面，价值差距恁大，你不争取1号地块，村里人都会叫你猪头脑。”陈忠亮毕竟是阿叔老书记，他侄儿没办法，为了应付陈忠亮的面子，只好带村干部去跟邱副县长和李镇长提出村里要1号地块盖大厦。陈忠亮有段时间专门在村里宣传说，村里把上中田1号地块争取过来，起座大楼卖出去起码赚上亿钞票，店面租出去一年四五百万，全村人脚烂了也有吃有用。陈忠亮这么一说，全村人都说，还是老书记最关心村里的事业，最关心村民的利益，也就埋怨现在的村干部乌龟头缩壳里没用。这话转到王永田耳朵里，王永田就知道陈忠亮挑起村干部与县里斗与自己斗，哈哈，陈忠亮死期快到了！这天上午，有人跑来向陈忠亮报告，说很多很多警察到上中田1号地块强制进场，陈忠亮立即找他侄儿和一些村干部，下命令说：“为了全村人的利益，你们统统都给我带头上，吵就吵，打就打，就是头破血流也要把县里人赶走！”陈忠亮这个老不死，摆老书记的架子下命令，在这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还逼着大家冲上去，许多村干部很反感。有年轻村干部故意说：“老书记，我们年轻人冇资格，上去也冇用，你老革命德高望重，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你一上去，县里肯定撤人。”有年纪大的村干部戳破陈忠亮的肚皮说：“你与王永田斗，你只管斗，勿把我们怂起当马前炮，有本事你自带头冲上去！”他侄儿也忍无可忍，“叔，土地征用费你第一个拿走，用光了才反对，你几十年党龄，到底有冇党性，有冇组织观念，县里定下的事干，你也去斗？要斗你去斗，勿把别人当呆头。”陈忠亮急了，“你们把乌龟头缩壳真冇用，叫我这把老骨头冲上去，我今日就冲上去，你们明年勿再想当干部！”陈忠亮带着他过去手里提拔的两个村干部，一路走一路动员村民，“‘鸿运房开’抢我们的田地，我们到上中田说理去！”。陈忠亮赶到上中田，看有那么多的警察、武警和县里干部，才意思到自己是最底层的村书记而且退下来5年了，面对这样的局面根本就无能无力，他心虚了，不敢带头上去。在人群中，他看着良田被推成一堆堆烂泥，被挖出一个个大坑，有人被推倒烂泥里，有人被打伤，还有人叫“政府镇压啦！”“警察打人啦！”这事是他惹起的，还带人到了现场，这时候不上去说几句，真的没脸回去交代。陈忠亮想不到，自己上去还没说几句话，就被武警队长按倒扣上手铐。他后悔莫及。陈忠亮被公安局行政拘留了，在拘留所里坐了10天牢。当了30多年村书记，年纪这么大了，结果还栽倒在政府手里倒了一场大霉。老书记斗不过王老板，陈忠亮回家后抬不起头来见村里人，但有满肚子冤屈和不服等待发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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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永熙，男，1955年出生，浙江省永嘉县桥头人，曾任永嘉县桥头镇委副书记、司法局副局长、人民法院副院长、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现为温州市作家协会会员，《现代作家》杂志特约作家。长期从事法学研究，独著或与他人合著出版《民间借贷法律规范与操作实务》《农村住宅法律实务与案例分析》《民营企业破产管理法律实务》《个人破产法律实务》等38部法学专著。同时爱好文学，先后出版中短篇小说集《乡土那些人》、长篇小说《谁主沉浮》、传记文学《追梦的脚印》《追梦的夕阳》4部作品，在《现代作家》《温州文学》《楠溪江》等刊物上发表多篇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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