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9夜”,值得重读的硝烟味经典(南疆行⑩)

军事   2024-04-30 14:23   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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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吊者中最悲痛的人(南疆行随笔②)

纪念巾、65式军装,你还有吗?(南疆行随笔③)

龙州烈士陵园的墓碑为什么是仰卧的?(南疆行

④)

这篇祭奠发言稿不是写出来的(南疆行随笔⑤)

这些历史“真相”不能选择相信?(南疆行随笔⑥)

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南疆行随笔⑦)

那迷彩服的一抹军绿色(南疆行随笔⑧)

那,也是一个温暖的民拥军故事(南疆行随笔⑨)

高平战役地形图

58师1979年征战线路图

2024315日,再次来到广西龙州水口关,当站在连接中越两国的钢筋水泥桥上,我想起当年217日凌晨,42军部队首先从这里进发越北,而我们2058师则是在19天之后的37日从这里出发进入高平战区的。这仿佛重复了1950年抗美援朝的一幕:一支部队最先在朝鲜东北部黄䓍岭成功阻击进犯朝鲜的美国海军陆战队1师。第二战役开打,却冒出另一支部队在黄草岭以北的长津湖地区与陆战1师鏖战,追击到黄草岭直到兴南港,最终击溃这一支美军王牌部队。前者正是42军,而后者则是当时包括58师的的9兵团20军。这两支部队先后相继向同一战场出征历史的重演,45年前从水口关出境作战我的并不知道。

师长张承阁在前线

45年前的那一场出国作战后,我师指战员中最为熟悉的一张照片,无外乎是58师师长张承阁挽着袖子,手拿望远镜,神情专注地观察前方的照片。当时就听说侦察连在班矿遭遇越军伏击时,张师长亲临一线察看地形与敌情的危险情境。就是这个人,在抗美援朝的长津湖战役中,他担任58174团警卫连副连长。在围歼美军陆战1师最核心的战场下碣隅里,该连连长牺牲,副连长张承阁在给团长汇报战况时,被团长发现他的肩膀也被子弹射穿。原来,只顾作战的张承阁当时没顾得上包扎,所幸天寒地冻,流血的伤口马上被冻住,反而保住了性命。战后,该连荣立集体二等功。这一老兵前传,45年前的58师,恐怕没几个人知道。

在班矿东面的670高地,初次作战的1742营接上级命令撤离下山。处在高地最前沿的五连发现对面677高地越军正向己方火力扫射,撤离的连队危在旦夕。五连主动留守阵地,压制敌人火力,有力保证撤离部队的安全。五连因此数次“抗命阻击”,曾让不明真相的上级误解。他们可曾知道,在朝鲜战场上,著名的“华川阻击战”,正是当时58师师长黄朝天违背撤退军令,当发现美军对我志愿军大部队有包抄围歼企图时,在部队减员严重,武器弹药不足,没有既有阵地的情况下,主动就地成功地对敌英勇阻击,化解了数十万北撤志愿军的重大险情。28年之后,五连“抗命阻敌”,这个小号“华川阻击战”,我是这次重返南疆才知道的。

“九天九夜”(197937日至16日),在整个自卫还击作战中,确实算不了什么。硝烟散去,又进入和平岁月的人们,不经意会轻易挥别这短暂的几天。其实,对于这一场战争,即使亲生经历过的人,在当时并非能够知道它的全貌,一时也难以周知面貌背后的事实和真相。这不仅是因为一个人的感知能力有限,更是因为战场中的每一个,你只能关注和投入自己置身的战斗,你只能走你的作战路线。所以,很多打过这一仗的人,对这一仗却知之甚少。

比如,我们部队抵达广渊时,见到有一架越军直升飞机在附近山头掠过,当时部队相传,这是越方来救援他们藏在山里的一名师长。后来才知道,这正是守备高平的越军某王牌师师长黄便山,在中国军队南北强力夹击下,该金禅脱壳,全部化整为零。正是有生力量未被歼灭,且散布在高平的广阔山区,才有了我们派大量部队进行清剿的作战任务。

比如,攻克高平是整个还击作战的主攻方向。谅山投入的是55军和43军的两个师,加54军的161师,50军的148师,共7个师;而高平方向最先投入的是4142军,以实现钳击,还有54军的160162师,43军的129师,后来为了清剿残敌,又投入20军的58师,50军的150师。共11个师,超过了云南方向的9个师。

比如,与我们作为最后投入到高平战区的150师,两支部队都是37日经水口关进入越北,广州军区前指将58师列入50军作战序列。如果58师与150师的作战任务和路线交换一下(这个概率极大),如果指导督战150师的50军那几位首长来督导58师的作战,以杨根思知名的58师的命运将会怎样?那一场“最大败绩”会不会发生?

比如,58师攻克重庆后一路北上,基本上没有遇到有组织有规模的阻击,比较顺利地回到国内。可是这正是主攻高平的41军打得最为艰苦卓绝的作战路线。与南线42军开战第一天进攻被打回出发线阵地相比,拥有三个英雄团的王牌部队41军,他们的长距离穿插更是屡屡受挫,计划三天拿下高平,结果花了七八天,还未达成预期目标。要是作风不过硬的部队,早就崩溃了。

所有这些,45年前,至少我是几乎不知道的。不仅不知道这些概貌和背后的真相而且,我们是从东往西进入战场,抵达广渊后,从南向北推进清剿,克班矿、攻重庆,直到返回国内的靖西。我们的作战路线,基本上在高平的东北方向。我以为,如果不是合格的侦察兵,没有一定军事素养,不是一定层级的指挥员,打完这一仗,弄清楚东西南北的人大概不会很多。坦白说,我当时是懵懂的,如果不是因为要重返南疆,逼着我回眸这段历史,我会像很多参战战友一样,只能笼统地说,“我们出国作战过。”至于哪进那出,在什么战区和方位,恐怕都说不上一二。

最后从境外说回国内。58师返回广西宁明县驻地后,中央慰问团来我师,是时任中组部副部长曾志任团长,当时只知道她是老革命,是陶铸的夫人。好多年后我才知道,她可称得上58师的创始人之一。58师最老的底子是闽东抗日独立师,即172团前身,而创始人正是当时中央派来这儿开辟红色根据地的陶铸和曾志同志。

为何追索那么遥远,是因为我从军校毕业后,分配的部队正是在58师最早诞生地闽东连江一带的陆军第86师。该师百万大裁军之前是29军,之后隶属31集团军。这个师在文革前属于驻山东的26军,而26军与20军同属9兵团。在著名的长津湖战役中,正是26军的这个师,当时称为76师(和77师)接替58师在下碣隅里的作战任务。更有意思的是,我呆过的86师的258团,在第二次裁军时,又与北方部队的一个坦克团合编为装甲团,而这个北方部队不是别的,正是也曾属9兵团的27军的部队。可惜,我在86师服役期间对上述历史与渊源并不知晓。

9兵团,这个三野的精锐,建国初期的使命就是准备解决台湾的,几十年之后,阴错阳差,只有86师留在这一项未竟事业的东南前线。如果加上27军这个坦克团,和我们这一小批属于20军的战斗骨干,也算是9兵团在祖国统一大业上仍然在岗待发吧。

因为有了这“九天九夜”,在我军旅生涯之后,才有了这些牵连和枝丫。我突然想起刚过去的世界读书日,读书提倡“重读经典”,有学者说:“每一次重读都像是初读一般,是一次发现之旅。”在“几曾识干戈”的和平年代,难道这“九天九夜”不是我们人生的“经典”吗?经常重读它,就会读出它的厚重历史,读出它的变迁与脉络,读出军旅文化内涵,读出我们自己的存在价值。只要你用心去读,你会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精彩与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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