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翻译自《寇德卡日记》(捷克语)一书。
8月30日 卢尔德(Lourdes)
这是个可怕的地方,到处都是可怜的人(瘸子、病人、坐在婴儿车里的大头孩子)。悲伤的父亲推着婴儿车,里面是他们那些一直傻笑的傻孩子。一个老头推着轮椅,里面坐着他的妻子。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当你拍照时,你会再次感到内疚,甚至感觉健康会是一种罪过,就像你也应该是聋哑人一样。
这里有个人的工作是让大家安静,他会对人们“嘘”一下,带着礼貌的表情——他负责环境安静。
9月1日
在卢尔德我没有做的事情:
1.吉普赛人不在官方营地——吉普赛人从不在营地,虽然他们很穷,但他们的孩子很健康。
2.拍摄在桥上和十字路口乞讨的孩子们。
3.拍摄朝圣者,比如来自爱尔兰村庄的人,我直到他们要回程才开始拍摄。
4.拍摄在医院和火车站的吉普赛人。
5.我从未在清晨去过Crosta。
9月2日
在这里结束真不错,明天开始做些别的事吧。对于这样的工作方式和快速移动,坐火车和飞机旅行非常好。这时候汽车就没什么用了。如果你决定在一个国家工作,比如在西班牙参加节庆活动,那就挺好。不依赖汽车的交通方式更能让你有时间休息和睡觉。
9月3日
火车,寒冷的夜晚,布尔日(Bourges),清晨的雾气,我在温暖的大教堂里。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从那些看起来让人悲伤的事情中找到快乐,比如,一无所有,一无所知,但这也不妨碍你安心睡觉。
当你在一个国家工作但不懂当地语言时,你会浪费宝贵的时间,也无法充分利用他人的经验,会错失许多做更多事情的机会。 一个老人坐在候诊室的地上,手里拿着瓶子,你也在那里等了两个小时,他不停地说话。你虽然听不懂,但他说得很好。他讲了很多,但没有人回应。那里有很多看起来体面的人,但我更喜欢那个醉汉。
9月6日
看来明年我必须结束在英格兰、法国和爱尔兰的工作,可能要搬到南斯拉夫去。
我到底过得怎么样?也许这是个罪过,我肯定不配拥有这些幸运,但我的生活总是幸运得像个傻瓜,因为我觉得自己并没有特别努力。我总是很幸运,即便我不太在意,事情也总能顺利解决。我没有睡眠问题,到处都能睡,任何姿势都行。唯一遗憾的是,当我仰卧时据说会打鼾,这有时在夜里可能会是个麻烦。总能找到吃的,有需要的时候也总能找到女人。现在我躺在三个吉普赛男孩中间,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还没有告诉我是否吃过饭了。
9月7日
伙计,永远不要因为某些事情而浪费生命中的宝贵时间。你要意识到,每一天你都可能成为奴隶,一无所有。所以要享受生活,让每一天都成为最美好的一天。你睡得好,醒来时健康;不感到饥饿,有相机和设备;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最美好的。
9月10日 都柏林
草地上又有两个懒汉,瞟了我一眼后继续躺着。这些懒汉是否比工厂里的奴隶生活得更好呢?又来了一个人,把其中一个懒汉拉了一下脚,然后自己也躺在他们旁边,仰望天空。天空中飞过一群鸟,前面有三只。大概是秋天了。
不要被任何东西束缚,不要固定在任何事物上,甚至包括马格南。超越这一切,跟自己开个玩笑,嘲笑自己和你所做的事情。试着从高处看到你自己的行为。
用实现梦想和幻想来消磨时光。
9月15日 都柏林
这里的人并不富有,但很满足。他们说:“放轻松,别着急”。
不匆忙,腾出时间来做各种事情,这样你就不会变成奴隶……
当你有机会时,要抓住它,不要让它溜走。
一个醉汉带着一只猫,猫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他吓唬孩子们、女士们和先生们,但对猫却非常温柔。
教堂是我思考的好地方,我可以坐在那里,思考很多问题。这对我很有帮助。
去画廊看优秀的画作非常有帮助。它总是激励我去做些事情。比如,当我看到有人拍出漂亮的照片时,我也想努力拍出好照片。
深思熟虑自己所从事的每一项活动,其重要性堪比摄影。在进行每一件事情时,都应有意识地投入。
10月2日
今天法语课上的一个女孩告诉我,马克·吕布(Marc Riboud)说我是摄影师中的毕加索。所以,伙计,笑一笑吧,你这搞笑的家伙。
布列松说:摄影师一旦无法再用眼睛看世界,那他最好停止拍照。但这只适用于那些不能继续的人,不是所有人。他说:“我为杂志工作,他们虽然利用我,但我并没有完全只为他们服务。要超越新闻的局限”。
我肯定不是新闻记者。我更像是一个流浪者,没有太多东西,四处漂泊。有时候吃饭,有时候喝醉,有时候挨饿,做自己能做的事,并为能这样生活而感到高兴。我也用这种方式拍照。
当我坐在布列松旁边,听着人们谈话时,我感到不自在。因为我可能不太擅长这个。
我在摄影中越来越关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不要浪费时间,即使你很强大,也要努力。也许你也应该使用暗房,不要浪费时间。
11月23日
我一直在努力寻找,看看我能比别人做得更好的是什么。如果这是摄影,那么在这个领域中,我必须尽力做到最好。我生活的意义不在于工作,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为了快乐地拍摄。对我来说,拍照并不是为了以任何代价发表。我宁愿有一些不发表的照片,因为我不确定那些照片是否足够好。驱动我的是沟通的需求。我努力与自己对话。
这是一个关于自由的问题。如果你有足够的钱,你会做你现在做的事情吗?我会。——就像Tom(Drahoš)对那个和他住在一起的男孩说的那样。我有了足够的钱,就会买辆车。而我会买1000米的胶卷。
只放大那些你记得的照片。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用两台相机来拍摄。
你得检讨对焦不准。
把照片放大,这样我就能更好地记住它们,或者不再重复我曾经做过的愚蠢事。如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事物,然后你会获得全面的知识。
好照片不多,它们诞生于反复的失败中。因此你得放大它们。
我自己裁剪,自己做照片,形式上我不再思考。我会长时间思考那些在漫长的冬夜里在家完成的事情。(形式应该是预先构思好的。)
要不动声色地拍照,装作你没有在拍。有些事,无论我们做的多好,或多么偶然,我都必须记住它们。
,我都必须记住它们。
译者、编辑
Linga Wang、雪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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