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杀猪盘”公司,就像掉进“舒适”的陷阱

文摘   2024-12-03 12:21   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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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李丽(化名)从A省一所普通本科院校的英语专业毕业,之后的工作,她阴差阳错地进了“杀猪盘”(注:利用网络建立虚假浪漫关系骗取钱财)公司。
最开始,她觉得这是“捞偏门”的工作,不太光彩,她辞职,找别的工作。但是对一个二本学校的英语专业毕业生来说,就业选择非常有限。
离开“杀猪盘”公司后,她做过家教、视频翻译、海外市场专员,甚至餐厅服务员。最后,她又重新回到了“杀猪盘”公司,她觉得那里工作轻松,而其他的工作,不是考核就是加班,工资还低。
现在,李丽仍然觉得“杀猪”不太光彩,但走到这一步,似乎掉进了一个舒适的“陷阱”,没有压力的工作不那么让人容易放弃。未来,未来再说。
以下是她的自述:
误入“杀猪盘”公司
两年前的夏天,我从一所二本学校的英语专业毕业。我觉得我的英语在英专生里面算好的,英语专业八级考试,有一篇半阅读没做,但离过级就差了2分,专业四级早就过了,但毕业后没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我就回了B省老家,等到国庆结束,才重新出来找工作。
我一般是在网上投简历,遇到的第一份“杀猪盘”工作是在C市,公司在Boss直聘上写的岗位是英语助理,做英语翻译,这正好符合我的专业。
我记得,面试我的是个女孩,很年轻,工作内容,她说得很直接,就是跟外国人聊天,让他们充值VIP。先say hi,聊几句,如果对方还想继续跟我聊天,就要充VIP。这份工作的底薪是五千左右,外加提成,客户充值的VIP越多,就会有奖金。
我心想聊天有啥,那时候还没意识到是“杀猪盘”,我们英语专业学生平时跟外国人聊聊天挺正常,那会我住在C市的青旅,身上背了一些债务,急需找到一份工作。
去了之后,发现这家公司全是女生,不到20个人,都是00年左右出生。我每天去了公司,就坐在工位上,拿公司发的苹果手机,打开手机里安装好的App开始聊天。我一般下午3点上班,上到凌晨,上8个小时,有时候上午11点上班,就能早点下班。
就像现在发微博会显示IP地址,公司App也会显示IP所在地。我不知道App叫什么名字,只能在员工端看到UCID这样的字符,普通用户下载时肯定不是这个名称。后台可以进行很多操作,比如修改IP地址,让别人以为我们在国外。(注:据公开报道,此类软件一般是相亲交友类,“杀猪盘”公司会利用一切形式推广,特别是在相亲交友类网站上)
登陆员工账号进去,就会有分配好的聊天对象过来,我们也可以主动去选择聊天对方,上面可以看到年龄、长相、照片等,我这边点击“红心”就是对他感兴趣,如果他回点了“红心”,我们就成功匹配了。
软件上的这些男的,有未成年,也有年龄大点的、六七十岁,但是大部分在四十岁左右。公司筛选人的规则是,28岁以下的不要去点红心,觉得他们没什么钱。
匹配好之后,差不多聊半小时,觉得对方有交流的欲望,就会掐断(沟通的渠道),他只能看到我的消息数量,看不到具体内容,想看的话就要充值,大概10美金,但是看了之后不能发消息给我,想发消息的话要再充会员,大概40美金。
这个平台上的外国人还是很多的,英国、美国,德国、挪威的,我都聊过,我们不需要跟对方像朋友那样聊天,不用聊太多,大部分是say hi,聊聊在干嘛呀,今天吃什么了,只要他充值了,后面就不是我们负责了,会自动转到别的部门,有其他人跟进,进行深度聊天。
我在这家公司上了大概十天的班,给了我一千多块钱。那时候,我觉得生活没有意义,被那种无力感笼罩,我学了四年的英语,就是坐在这里拿五千块钱,跟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男性say hi吗?
未来的无限可能在哪里?
我出生在B省农村,比较喜欢语言,中学时英语也好,高考填志愿时也没有什么指导,就随便填了英语。作为一个英语专业的学生,我也想去国外交换、读研,但我父母离婚了,这笔钱我不知道要问谁要,而且我也已经成年,好像也不应该再向家里要钱了。

在学校时,我在美国一家公司实习过,还有浙江的外企,做客户沟通的工作。毕业时,面试了某知名大厂的海外岗位,进入了第三轮面试。当时,面试官问我有什么优点缺点,问我未来有什么计划,我当时有点卡壳。我有什么优缺点?我真的不知道。我对自我的认知大概一点儿不清晰吧。
毕业那天,我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因为还没找到像样的工作,在外面要租房、生活,没有,钱就先回了老家。那时候很怀疑自己,我是谁?我能做什么工作?未来在哪里?我想不清楚。
在老家休息了4个月,没有考试和工作压力,过着一种养老的生活,作息都规律了,每天八九点起床,看看电影、看看书,饭后散散步,闲晃着,一天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我甚至觉得,可以一直这样待下去,但显然不可以,我还年轻。
过了国庆,我积蓄好气力出来找工作。这之后的经历不仅仅是艰难,我还是和几个月前毕业时一样,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又因为租房、生活欠了钱,精神上的压力突然就上来了,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生存。
我又开始在Boss直聘上找工作,先是投了D市一家广告公司,做广告翻译,比如Tiktok(注:抖音海外版)的广告是纯英文,没有字幕,我的工作就是打上英文字幕,月薪4000块。
当时还在疫情期间,我感染了,咳嗽得厉害,跟老板说,下午想请假回家把剩下的两个视频做完。老板就说,那你去吧,不用来了,财务那边会给我结工资。但最后没结,我在这家公司做了大概三五天,一分钱没有领到。
后来我在“小红书”看到有人招聘英语家教,就应聘了这份的工作,补习对象是一个高中生,时薪80块钱。家教的工作不用坐班,也没有领导PUA,比较轻松,我也愿意去做。但后来,快过年了,高中生和父母回了老家,年后这份补习就没有继续了。
我好像掉在一个空空的地方,想抓住点什么,哪怕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但什么都没有。我以为疫情过去了,生活就能像以前一样,但实际上也不是,工作更难找了。
2023年3月份,我去了上海,我一直想去大城市。刚开始住在朋友家,后来不方便长住只能搬出来住青旅。找了一家外贸公司又一家外贸公司,最后应聘到外滩一家餐厅。
店里接待过很多明星和国际友人,公司包食宿,宿舍六人间,月薪7000。我做英语前台,需要穿高跟鞋站8个小时,刚开始几天脚就肿了,我也有了点情绪。我想,我一个正儿八经的英专生,为什么要来干服务员这么苦的工作,后来面试我的经理给我换了岗位,在办公室坐着接预订电话,工资不变。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会有出息?来饭店用餐的很多人是有钱人、名人,比如刘嘉玲。有时候,我看到他们会想,我能过上她们那样的生活吗?那可是外滩,五光十色、灯红酒绿,很多我不太认识牌子的跑车,是影视剧里的那个上海滩,而我只是一个服务员,拿着几千块的工资。尽管我会说英语,我还是觉得我的工作特别没有存在感,机器人也能做,没有什么价值。
工作之外,还发生了一件让我很灰心的事情,这更加打击了我的工作积极性。和我同寝室的一个要离职的女生偷了我的iPad,我知道是她。晚上,在寝室楼梯,我找她去说同是打工人的苦,没钱,好不容易买的。她站在那,叼了根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好话坏话都说了,也报了警。后来,天亮时,我醒来看到iPad放在我的桌角。
东西虽然回来了,但我的情绪没有平复好,又觉得这份工作没有出路,看不到上升空间。坚持到第十天,我提出了离职,公司给了我大概三千块。
拿着这几千块钱,从公司走出来,黄浦江的风吹在我的身上,那一刻,我更迷茫了,年轻人未来的无限可能在哪里?似乎没有一个方向,生存的一切不是那么简单。我想起,之前应聘的那家外贸公司,面试官问我住在哪里,我说住在青旅,他笑着鼓励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这样吗?
重回“杀猪盘”公司
在上海兜兜转转几个月后,2023年6月份下旬,我又回到了D市。仍然在Boss直聘投简历,看到家刚刚成立的公司,招聘英语翻译。面试我的是个男孩,他比我还小三岁,是00后,但他进社会早,中专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公司给我的薪资是六千多块钱,没有提成,我听这个男孩描述具体工作,就想起之前那家“杀猪盘”公司,我大概明白这也是家诈骗公司。
公司招的人大部分是同乡带同乡、熟人带熟人,互相抱团过来的,十几个人,除了我全部都是男孩,都在00年左右,很年轻,差不多都是初中、中专学历,上过高中的都很少,更别说大学了。有人之前干销售,有人卖过房子,有人在外面给老板开车。
星期一的早上,所有人第一次来公司上班,电脑、手机是新的,办公长桌也是新的。每个人工位上都放了一台电脑和一部苹果手机,配置了公司安装的聊天软件,手机装了手机卡,但不能打电话的,只能WiFi上网。
在这个聊天平台上,男孩们做的事情就是冒充女性角色“杀猪”,营造的人设是互联网创业女性,创业项目是开网店。他们日常也要去网上找素材,找生活照发“朋友圈”,比如,我今天跟你喝咖啡,就会拍一张喝咖啡的,配文:在跟朋友喝咖啡,或者是我在谈事情,还有一些心情感悟,让人觉得你是有生活的、是活生生的人。
我们都用美女照片做头像,但不能一上来就说很色情的话。公司业务员一般都说自己是马来人、新加坡人、韩国人等等,极少说自己是中国人。而这些“客户”有在法国、德国、巴西、西班牙、美国的,年龄普遍在40岁左右。
每天一上班,这些男孩就在办公室放抖音的土嗨歌曲,然后打开聊天软件,去问“客户”的电话号码,再通过WhatsApp添加电话号码去聊天。有人提出加Instagram,不想给电话号码,我们就放弃,只加那些给电话号码的。Instagram要运营人设,发日常照片,比较麻烦,大部分外国人还是会给电话号码的。
通过WhatsApp一对一地聊天也会让人感觉更像朋友,就像有人在微信上给你发消息和在微博上给你发消息,感觉是不一样的,对不对?
男员工都是通过翻译软件聊天,打上一句中文,再复制翻译出来的英文发送给聊天对象。怎么聊、聊什么,没有规定的模版,公司没有给公式、话术、手册之类的东西。有时候客户发一句话,业务员不知道该怎么回他了,或者是不知道怎么引导他,大家就会在办公室讨论下,或者让更有经验的去聊。如果要说技巧,就是让对方多说点,听对方说话,有没有开网店的意向,如果你感觉他很穷,就直接放弃。
这种聊天,最好是和客户聊成恋爱关系,这样就可以描绘一个未来:我想你跟我一起变得有钱,我们可以有美好的生活。
接下来就是试试一起开网店,因为人设是创业女性,有的人就想去尝试。网店什么都卖,表面确实有这样的网站,是真的,我们把发网址给过去,帮助他一起开店,开了之后,公司再冒充买家在你的网店下单,最开始,你也会得到一笔钱,要给客户一些回馈,让客户真的从网店获得收益。
再之后,我告诉你,我们的网店是需要运营的,我们要充值USDT(注:泰达币,一种将加密货币与法定货币美元挂钩的加密货币,可与美元1:1兑换。此前菲律宾绑架并杀害中国公民的事件中,绑匪即要求被害家属通过USDT交付赎金
钱是在网站商店的钱包充,充了之后就会运营更好,曝光量也会更大。比如充10万块美金进去,利息可能高达30%。然后你就会想往里面投50万,投100万。至于充值多少,就看个人财力了,有的人可能充值1000美金,有的人一次就充值5万美金。
招我进来的男孩,我有问他这个网店是做什么的?他大概说,网站反正不会有问题,找不到这边来,但他跟我强调,如果有人让我去开网店,花钱去学,千万不要相信。
给满情绪价值

有些业务员把客户聊成了朋友,客户会跟他说自己的家庭,有一个儿子,今天去做了什么,还会讲到人生经历。这个时候,业务员也要回复很多,打很多字。真的像你身边的朋友,给满情绪价值,为后面“杀猪”作铺垫。
有一个客户,他跟业务员说自己被骗了,在网上信别人搞什么投资,我们这边都还没骗他,他就被别人“杀”了,那边是骗他投资,我们这边骗他开网店,一切都慢慢来,后来应该是“杀”到这个男的了,我印象中他有开网店。
我的作用就是“客户”需要视频、语音时,我就出现。有的人就是想看看你才放心。或者在网上聊成情侣关系,也需要打视频,一天两三个视频。有人发语音消息过来,我也要去听,帮业务员翻译,但总的来说,一天的实际工作量可能还不到一个小时。
大部分时间我在玩自己的手机,玩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这个钱还比较好赚的。有时候,公司也会给我找点事情做,我也去聊天,用公司的手机。聊天内容就是日常生活的话,很随意的,你今天在干嘛?去了哪里?今天怎么样之类的。然后就ok,我要去工作了,一会儿再聊,就挂了,大概不到十分钟。
有个客户跟我说,他在写一个小说,还分享给我看,几十页,从希腊神话开始写起。我印象中是个是美国白人,三十多岁,意大利裔。“客户”里有公司主管、公司普通职员、创始人,写小说的等等,我们不太扯工作上的事情。
我印象深刻的一个“客户”是一个瑞士老头,他是我们办公室的金主,给那个业务员打了很多钱,每年都很稳定,每个月都是他业绩很高。我也不知道那个业务员怎么聊的,很厉害啊,他买了新房,买了车,房贷也还了。车买的是宝马。
这个业务员是99年的一个男孩,瑞士老头大概六七十岁吧,他跟他是聊成恋爱的那种。老头可能一个月打一次视频,他看到我,以为是跟我聊天,其实一直不是,他充了网店,这男孩很会让老头充值。
瑞士老头很有钱,长发,大概到肩膀,他家附近有个湖,有一次他跟我打视频,在湖边散步,湖边有树,树下有椅子,他走着走着就坐到了椅子上,给我看这个湖,我说,看起来真是好看,他告诉我,湖对岸就是德国,我问那边天气怎么样?他说很热。
后来,我一个大学同学在欧洲旅游,我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了同样的湖,那个瑞士老头给我看的湖,出现在我的“真实”生活里面。我认识的人,跟我在诈骗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现实世界跟网络世界的重叠,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感觉,好像生活在梦里。
和这些同事相处下来,我觉得也不能认定他们是纯粹的坏人,他们大部分人是农村出来的,我也是农村人,不会看不起他们。
他们很愿意去拼、很努力,聊天也蛮辛苦,你是要获取一个人的好感,这个人要给你花钱,但又不像短视频那么直观,看到你漂亮就愿意给你花,他们厉害的地方就是会聊天。因为时差,他们下班时间不是那么固定,从傍晚6点到凌晨4点或者清晨五六点都有可能。他们知道自己没什么学历,如果不干这个,就是去厂里打螺丝,只能找流水线的工作。
我在这家公司干了半年,每周单休,每天傍晚6点上班,一开始是凌晨12点下班,后面改到了凌晨2点。还在职时,知道公司有几个男孩每个月业绩大概一万美元以上,相当于七万人民币,公司扣走一半,到个人有五千美金,大约三四万人民币。他们很快买房买车了,还有一个还清了几十万的债务。而我还在合租,卧室大概10平方米,那会我还是觉得干这个事情也不长久,刚好快过年了,就又离职回老家了。
舒适的“陷阱”

现在离我毕业两年半了,我仍然不太知道前方的路,有时候觉得是不是自己在工作上不能吃苦?但是又想,我为什么要去吃那个苦,苦哈哈地工作,拿三四千块钱?这样感觉吃了苦也没有什么回报啊。
我爸总觉得我不努力,但现在是一个努力了就能有回报的时代吗?
我表哥也很想努力,结果被骗到了缅甸。他在那里待了三年,就是网上说的那种诈骗窝点的园区,他可能跟小组长关系比较好,没怎么被打过,但就像非法拘禁,很严格地限制他的生活。
后来,他们要被卖到另一个地方,大巴载着他们一车人在路上时,中途,他找机会逃跑了,一直跑啊跑,跑过了白天,又跑进了夜晚,终于跑到了一个中国边境的加油站,最后辗转才回了老家。
现在,他在江苏那边打着普通的工,他说他可能就是没有发财命,也明白了自己干不了那种工作,还是得老老实实打工。
今年年初我又回到了D市,又开始找工作。刚开始我找到一个家教的工作,孩子三岁多,我每天下午去他们家待五六个小时,家里有妈妈、奶奶、外婆,还有一个阿姨负责打杂。我需要跟这个小孩用英语聊天,陪小孩一起弹钢琴,有时候周末得全天陪着,一个月就给我五千块钱。这家的妈妈很喜欢给我讲道理,陪小孩的过程中要求很多、很啰嗦。干了大概半个月后,刚好离职的那间“杀猪盘”公司又问我找到工作没,要不要去他们那继续工作,我就去了。
这家公司最开始就在我住的小区对面,我下楼,过马路就到了,公司租的写字楼周围是药房、琴行、律师事务所以及众多的饭馆,楼下店铺经营着正经买卖,他们在楼上经营着“杀猪盘”。
几个月后,公司的几个年轻小伙应该是想自己干,业绩后来也不太好,公司就解散了。我又重新开始找工作,一家建筑设计行业的海外市场专员,底薪三千,签单了才有提成。做这份工作的同时,又有一家新的“杀猪”公司联系我,要我帮他们兼职打电话,打一个电话两百块钱,就像之前做的那样,聊聊天几分钟完事就有两百块。这让我觉得市场专员的工作真是没劲啊。
我的性格不是主动出击的,我对找客户、聊客户越来越烦,所以这个专员的工作干了大概一周就没做了,就去新的“杀猪”公司做全职了,底薪有五千。
在“杀猪盘”公司待过后,我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可能是舒适的“陷阱”,有点像躺在沙发上挺舒服就不想起来了。
新的“杀猪盘”公司在一栋居民楼,我每天下午三点才去上班,平常睡到中午,到了公司事情也不多,也没几个电话、视频让我打。大部分时间,我在学习雅思,在网上购物,做自己的事情。这份底薪比其他的工作高点,还有2%的提成,这份提成也不需要我额外干什么,业务员“杀”到了,我帮忙打过视频或者电话就会有。
这家公司有大概20个业务员,只有一名中年女性,听说她是业绩最好的。有次,我看见了这家公司的大老板,一个中年男人,寸头、个子不高,脸上架着眼镜,戴手串,一身亚麻,像电影里江湖社会的老大哥。
我感觉,所有的“杀猪盘”公司都是一个氛围,办公室放着抖音的“土嗨”歌曲,小伙们一边抽烟吃槟榔,一边假扮知性女性,在Tiktok围猎潜在对象,再通过WhatsApp聊天,通过描绘未来、经营店铺等方式“杀猪”。不同的是,这家公司的业务员主要说自己是香港女人。
前几天,我也开始聊天了,聊到一个阿富汗男人,他十年前就去了爱尔兰,现在患有白血病,在治病,他才24岁,比我还小,靠着政府的救济金生活。我没想着去“杀”他,他对未来没什么期望,我也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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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兄我托办点事
这是一座包容自己和爱的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