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干粮
2024.4.13 四川·若尔盖·班佑
作者 乔桂平
诵读 乔燕慧
进入草地后不久,红一军团的小红军谢益先的行为便出现了反常。
以前一宿营,谢益先就抢着打水、捡柴、烧水,然后和大家一起边说笑边吃干粮。这几天,大家吃干粮的时候,谢益先就躲开了,不知去了哪里。等到大家吃完那几口少得可怜的干粮时,谢益先才回到大家身边。问他吃没吃,他拍拍肚子,说吃饱了。
因为干粮非常少,大家吃上几口,就得赶紧行动起来,到附近再找点草根和野菜充饥,所以战友们都没怎么注意谢益先的反常。
过了两天,大家发现原来结实得像小老虎一样的谢益先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这才开始留心他的行为。他们发现,大家宿营吃东西的时候,谢益先去找野菜了。有人还看到,谢益先找不到野菜,就喝一肚子凉水回来。
班长说:“谢益先,必须吃点粮食。如果没有了,大家给你凑。”
谢益先说:“日子还长,我省着吃。放心,我还有。”
从毛儿盖出发时,因为部队多,筹粮少,每人只分到三四斤小麦或青稞。大家把这点粮食当做宝贝,缝装到袋子里,走路带着,睡觉枕着。谢益先不识字,为了区别,他让人用白线给自己的干粮袋上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谢”字。
部队继续前行。大家发现谢益先走路踉踉跄跄,他一次次紧腰带,身体愈发瘦弱。大家走路都摇晃,都勒腰带,都消瘦,但谢益先比大家更瘦。领导安排副班长扶着谢益先行军。
进入草地的第四天,谢益先的情况更加严重,他一步一喘,几步一歇。休息的时候,谢益先躺在地上,再也没能起来。
望着围坐在身边的战友们,谢益先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那、那两个孩子呢,不知道他们到、到哪里了?”
副班长说:“是我们前几天遇见的那两个孩子吗?”
谢益先微微点点头,便陷入了昏迷。
战友们这才想起来,刚进入草地的那天,他们见到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一家三口。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娘仨都瘦得皮包骨头,大一点的孩子坐在旁边,小一点的孩子在女人怀里哭个不停。班长问话,女人有气无力。她一边拍孩子,一边说:“不哭了,明天买个烧饼。”大孩子问:“娘,能买下吗?”女人流着泪,抽泣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场面让战士们的心都碎了,大家停下脚步,有的掏一把炒面,有的给一把青稞。队伍走过去之后,谢益先跑回去又看了两个孩子。回来说,母子三人是从川陕根据地过来的,亲人被杀,房子被烧,没办法逃出来,迷了路,断了粮……
一个多小时的昏迷之后,谢益先苏醒过来。他说:“那、那娘仨,真像我娘和、和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到哪里了。”母亲被国民党杀害后,谢益先把年幼的弟弟托付给了亲戚,毅然参加了红军。
副班长告诉谢益先:“到团部送信的同志在团部附近碰到过那母子三人,他们还跟着我们部队走。”
听到这里,谢益先一下子放松下来,他带着笑容,永远闭上了眼睛……
走出草地的那天,战士们又遇见了那母子三人。
路边,女人带着她的两个孩子东张西望,焦急地寻找着什么。认出副班长他们后,女人喜出望外:“谢同志在哪里?”
“我们连几个姓谢的,不知道你找谁。”副班长说。
“我也不知道他叫啥名,想把他的干粮袋还给他。”说完,女人拿出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的袋子。袋子上,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谢”字。
足足有几分钟,没有人说话。队伍中有人抹泪,有人抽泣。
“出了什么事情?”女人不安的问。
不知道谁轻声说了一句:“他……已经不在了。”
女人突然无声地跌坐在地上。
部队走远了。女人和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空旷的草地上传得很远、很远……
杀机四伏的日干乔大沼泽
油画《红军过草地》(局部)
历尽艰难的跋涉
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
作者 乔桂平
乔桂平:山西省霍州市人,现供职于霍州市人大常委会。(微信:行者;视频号:行者7308;美篇:乔桂平;抖音号:行者乔)
诵读 乔燕慧
乔燕慧:山西省霍州市人,在霍州市教育体育局工作。副高级职称,山西省普通话水平测试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