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史记063:莫名的哭泣

教育   教育   2024-12-29 09:58   安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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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给学生看的文章,也是给教师看的文章,更是给家长们参考借鉴的文章。不管你是老师,是家长,是学生,还是教育管理者、研究者,都能从中获得发现感悟受益——这是我们的初衷,也是努力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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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哭泣
寒假里,巴老师一直有点怏怏不乐。好不容易开学了,可是他不仅没有一扫寒假的郁闷,而且一开学就仿佛遭到了当头一棒,让他更加郁闷了。

虽然是乡村学校,这几年巴老师明显感觉到一年比一年卷得疯狂。这不,正月十六开学当天是星期一,当天报名领书,当天正常上课,当天就上晚自习。整个就是开学就满弓的架势。

星期二晚上就是巴老师的语文晚自习。他早早吃过晚饭来到班里,却发现班主任牛老师已经在上课了。牛老师说自己有事,跟他调换一下,让他周五晚上再上。因为打电话,巴老师没接,他就先上了。巴老师自然不会有啥说的,就等到星期五。

刚开学,没有那么多作业要讲,而且,巴老师一向不主张搞这么累,对晚自习一直很反感。所以,周五晚上他像往常开学一样,先总结回顾一下假期生活,然后就给同学们阅读《班史记》故事。这一回,他给孩子们看的是他寒假中修改定稿的两篇。一篇是《别样Party》一篇是《运动健将》(可点击跳转查看)。这是全班孩子都喜欢的活动。先看学生草稿,后看他的改定稿。每一次搞这样的阅读,包括后面几排从来上课不注意听讲的孩子都会津津有味地看。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却半路上杀出了程咬金。这两个稿子是他的得意之作,特别是《运动健将》(可点击跳转查看),他自己看了都喜欢得不得了。没想到,恰恰是这个稿子让他遭到迎头痛击。

带着学生回顾了寒假生活,讲了自己寒假的郁闷后,巴老师打开了智慧窗,用优盘展示文档,先让学生们看了《运动健将》的草稿。这是蔡瑄和咸小曹两个人的合作。草稿很快看完了,并没有任何异常。巴老师几句话导入下文,让大家看他的改定稿。修改后的文稿很长,有5500多字。巴老师让废话王子许轶强到黑板边翻页,自己站到旁边,和大家一起看,并在一些地方停下来,点评自己的修改。

看着,看着,巴老师发现蔡瑄有了点异常。只见她委顿地趴在桌子上,下颏搁在书本上,眼圈红红的,隔着眼镜也能看到,她好像哭了。

新学期开学,座位有点调整。蔡瑄坐在了第二组第三排,她前面是陆谨言。

怎么回事?巴老师心里想,是不是因为我改得太好了,让她感到很难堪?

想到这里,巴老师心里还有点小得意,因为他一直对自己修改的这篇稿子非常满意。如果学生因此哭泣,一方面说明他改得好,另一方面也说明孩子们的欣赏水平不错啊。

“蔡瑄,你怎么啦?”巴老师终于忍不住,在停下点评时问道,脸上带着微笑,“是不是觉得我修改得太精彩了,激动得哭啦?”

没想到,这句话仿佛一道闸门打开,蔡瑄的眼泪瞬间流下来,几乎放声大哭了。

“咋回事?哭啥啊?”巴老师继续追问,脸上依旧带着笑。

“老师,她觉得你把她的原文改坏了……”蔡瑄前排的陆谨言代答。

“什么?”巴老师差一点惊掉了下巴,“就算我改的不好,也不至于哭啊?”

这情况太突然,也太出乎意料,巴老师完全懵了。怎么会这样啊?明明自己感觉非常精彩的文章,怎么到了学生哪里就不成样了呢?不成样也就罢了,还会大哭?这就奇了。

巴老师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下课铃响了,一些学生急不可耐地站起来。巴老师宣布下课,快步走到蔡瑄身边,问她究竟怎么了。可是,蔡瑄已经趴在座位上泣不成声,根本没办法沟通了。巴老师无可奈何,只能很失望地走出教室。

巴老师走出教室门,往办公室走去。来到教室第二个窗户,看到陆谨言趴在窗户上往教室里看。蔡瑄身边则围着嘉佳、青雨、景玉还有其他人,看得出来,她们在安慰她。

“你说到底怎么回事啊?”巴老师拍了拍陆谨言,问道。

“老师,她觉得你把她写得太猥琐了。”陆谨言回答。

什么?巴老师彻底懵了。这一章故事的主人公是咸小曹,根本就没有蔡瑄什么事,怎么会把她“写得太猥琐”了呢?更何况,巴老师从第一天着手写《班史记》就十分注意所有文章的格调,一定都是干干净净的,哪里有什么“猥琐”可言呢?实在让他找不到北了。

第二节上课后,巴老师首先说了一段话:

我已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我们的《班史记》是在真实的基础上有点虚构和变形,因为完全实录事实不可能成为好的故事,也无法吸引人读下去。所以,我们《班史记》中写到的人和事,都是有某个同学的故事作为原型,适当有点虚构和变形。我们写的不是全纪实,更不是某个同学的新闻报道,我们要求大家一律使用化名就是这个道理——不要把故事全部看成某个人的传记。如果你觉得有哪些地方看着不舒服也不要太在意,因为,这不是你的传记,也没有使用你的名字,这是小说中的人物故事,不是你的真实记录。

我们前面已经在公众号发布了40多章,约20万字内容,我们写到了很多人物,不好方面也不少,比如,我们写到废话王子、废话公主等人都有不少毛病,如果都这样对号入座,都来找我麻烦,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还有你们喊我“巴巴”,我不是也没生气吗?

说完了这些话,他又带着学生继续阅读余下的内容,还有青雨写的《别样Party》(可点击跳转查看)。一直到下课,蔡瑄都是低着头,十分委顿地趴在桌上。

下课铃响了,巴老师本想喊住蔡瑄再跟她谈谈。可是,他心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他以为刚刚说的那段话也许……稍一犹豫,蔡瑄和几个同学一起背着书包走了。

巴老师想,今天是周末了,双休日两天休息过去,这个不愉快的晚自习也就过去了吧。

可是,没想到,事情远不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星期一上午第一节课就是语文课。巴老师注意观察了一下蔡瑄,她还是像上周五的晚自习一样,萎靡不振地趴在桌子上。不用问,双休日两天的休息并没有把她疗愈。

“你大课间到文学社来一下。”下课时,巴老师特意走到蔡瑄身边对她说。

蔡瑄不知道老师喊她去文学社干什么,但凭直觉她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

上周五的晚自习,第一节课下课,班里一些同学来安慰她,询问为什么哭。蔡瑄抽抽噎噎地说她觉得巴老师改得不好,很反感巴老师把他自己对武立旭的赞赏和喜欢安在她身上。更主要的是,开学这几天,蔡瑄莫名其妙感到有点不舒服,明显有点情绪抑郁。

当时蔡瑄并没有认真看黑板上的文章。是陆谨言看到了那个文章中一段,回头对蔡瑄坏笑着说“你好猥琐”,并指着黑板上文章,蔡瑄恰好看到那几句“蔡瑄一脸坏笑”“蔡瑄收敛了坏笑,转回头,规规矩矩坐好”。这让蔡瑄很不舒服,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二节课上课铃响了,蔡瑄终于止住了眼泪,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巴老师一进教室就说了蔡瑄哭的事,并提到下课时有同学跟他说蔡瑄哭是因为她觉得巴老师把她写得太坏了。

巴老师滔滔不绝,就这事讲了好几分钟。随着巴老师的话语,蔡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决堤了。她觉得委屈,巴老师明明把文章改得面目全非,完全不是她们原来的样子了,还那样强词夺理。蔡瑄心里隐隐有些不太喜欢巴老师了。不知不觉,蔡瑄情绪失控又哭了一节课。最终还是在放学前止住了眼泪,再加上朋友的安慰,当时蔡瑄已经能够坦然自若地笑着和黄阿月以及张明明吐槽说自己的左眼哭得好疼。张明明很暖心地建议蔡瑄回去拿热毛巾敷一下,否则第二天早上起来会更疼。蔡瑄也笑了笑,表示认同。

周一来到学校,蔡瑄自己觉得这个事应该过去了。因为心里对巴老师有点隐隐的排斥,语文课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情绪。巴老师又喊她去文学社,还会有什么事啊?

大课间跑完了操,蔡瑄喊景玉在文学社外面等她一下,就推门走进去了。

“你好,请坐。”巴老师端过一张凳子,示意蔡瑄。

蔡瑄没有坐,他不知道巴老师要干啥,站在那里等着巴老师的下文。

“你能说说上周五的晚自习,到底为什么哭吗?”巴老师直奔主题。他虽然听陆谨言说了原因,但那不一定就是蔡瑄的全部原因,他想了解一下详细情况。

蔡瑄一听这话,又想起了上周五晚自习的情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觉得脸上发烧。她觉得很难堪,又想哭。但是又不想在巴老师面前哭,于是只能一直勉强地笑,以此来控制自己不哭,却也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僵僵地站着。

“这一章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你,写到你的地方也只有寥寥几句,怎么会让你那么难过?”巴老师也有点不解,“写到你们女生开玩笑,脸上带着‘坏笑’,你们从来没有过?”

“没有。”蔡瑄咕哝一句。

“写你上课讲话被老师点名。你从来上课没讲过话?从来没被老师点过名?”巴老师明显有点情绪激愤。

“要是被我妈看到……”蔡瑄的声音很低。

“你妈怎么会看到这个?就算看到了又怎么知道写的是你?我们用的化名……”

“……”蔡瑄无语。

“要不,我把这个发给你姐看看,让她看看有没有毛病?”

“无所谓……”蔡瑄情绪低落,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过了好久才嘀咕道,“我们同学都觉得这个文章改得不好。”

“不会吧?”巴老师有点惊讶。

“就是的。”

“那好吧,你回去把这个事的前前后后经过写出来,作为我们《班史记》的一章故事,你怎么哭了,哭的原因,同学们怎么劝你,怎么议论这个文章……都写出来。”巴老师说得很快,正好上课时间也快到了,说完这些,就让蔡瑄走了。

蔡瑄的理智已经濒临绝境,好不容易等到老师讲完,赶紧走出文学社,一出门就哭了。只是,巴老师并没有看到她哭,只看到景玉等在门口,两个人一路走着往楼梯口去了。回到班级后,蔡瑄更是哭了一整个课间,直到上课铃打响,老师走进了教室才止住哭泣。

送走了蔡瑄,巴老师心里并不平静,“这就叫什么事嘛!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没事找事啊!”巴老师心里默念着。当时,看着蔡瑄那样子,他真想抽她一巴掌。不过,毕竟是个天命之年的人了,他不会那么冲动。他想,假如是身边同事,哪怕是校长、主任、教育局领导,或者其他什么更高级别的人,对他这章故事横加指责,他理都不带理他们的。可是,对于蔡瑄这样的孩子,他不能这样做。

“我们同学都觉得这个文章改得不好。”这句话又在他耳边响起来。怎么会呢?这是他自我感觉良好的一章,为了改好这一章,他可是呕心沥血好几天呢!无论人物设计,故事情节,还有对人物场面的刻画,他都觉得非常好,还有好几个地方他在写时完全是福至心灵……不行,我要找她们问一下,到底她们觉得哪里不好。

第二天晚上,又到了语文课晚自习。巴老师让同学们自己先看一下书,然后把家佳、景玉还有青雨喊了出去。站到走廊上,巴老师也不绕弯子,直接就问:“你们都觉得那个章节改得不好?”

“嗯,是的。”

“哪里不好?”

“反正就是觉得不好。”景玉回答,“情节太狗血,有点八卦……”

“是吗?”巴老师很诧异。

“嗯呢……”

“我们班没有人喜欢武立旭。”

“这不是纪实,有点虚构……”

“我们都不喜欢。有点无聊……八卦……狗血剧……”

“言情剧……”

“没有原稿好。”

几个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语,话不多,声音很小。巴老师认真地听着。这是他们《班史记》写作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感到有点怪异。停顿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你们说说,如果我们对一篇文章修改意见不一致,是你们听我的,还是我听你们的?”

这还用问吗?几个小姑娘立刻都没了话。

巴老师当然也并不需要她们回答,又顿了顿,说:“我觉得这个事很有意思,我让蔡瑄把这个事前前后后经过写出来,一定能成为一章精彩故事。你们劝劝她,尽快写。”

“老师,你知道吗?昨天上午你找蔡瑄谈了话,蔡瑄回到班里又哭了一场。”景玉说。

“什么?怎么会?!”巴老师简直要惊爆了。

事情真的有点复杂了!巴老师想,他不能等闲视之,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事。这不仅关系到一个孩子的心理疏导,更关系到《班史记》后续写作。不说别的,单是让蔡瑄把这一章故事写出来,估计就很难了。难道真的是自己有问题吗?他有点不自信了。

他想到把这个文章发给蔡瑄的姐姐看看,可是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要是她也觉得不妥呢?或者她虽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却也帮不上忙,因为她最近在做毕业论文,很忙。巴老师实在有点没辙了。正不知道怎么办,忽然收到微信消息,是一个女大学生发过来。

这两天他在微信群里结识一个辽宁师大中文系学生,也是个小姑娘,很喜欢写作。他和她交流了几句,颇有点一见如故之感。她才大二,年青,应该很能理解现在的孩子。巴老师就跟她吐槽,说了自己最近被一件事搞得非常郁闷。随后,就说了蔡瑄这个事情大概,并把那个文章发过去,请她看看,到底有没有毛病。

“我觉得没啥啊?”那边很快发过来回复,“会不会是那个小姑娘暗中喜欢武立旭,被你无意中说中了她的心事,因此不好意思,很烦你?

这也太有想象力了。巴老师苦笑。“根本不可能。”他回了这样一条消息。

“我该怎么办?”他在心里喃喃自语,“或许蔡瑄根本就没有认真读完那个文章吧?”想到这里,他忽然有点茅塞顿开。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凭着这么多日子,这么多次在班级展示《班史记》文稿,蔡瑄这样水平的学生怎么会这样呢?

有了,就这么办。巴老师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下午上班时,他早早走进校园,恰好看到黄阿月,就喊住黄阿月,了解一下最近几天蔡瑄的情况,并让黄阿月到班里要是看到蔡瑄来了,告诉她语文老师找她。

蔡瑄来了,听黄阿月说语文老师找她,要她去一趟文学社,眉间的愁绪都要溢出来了,“又喊我去干什么?不会又是催那个稿子吧?”

蔡瑄虽然有点不满,还是黄阿月一起如约去了文学社。

不过,让蔡瑄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巴老师并没有说什么话,直接端过一个小方凳,放到电脑桌前的椅子旁边,“你们两个都坐下,把这个文章认认真真,从头到尾读一遍。”

蔡瑄和黄阿月一看,电脑屏幕上是一篇Word文档,正是蔡瑄和咸小曹合作的《运动健将》(可点击跳转查看)。凡是提到蔡瑄地方都用黄底显示出来,整篇文章5500多字,黄底显示的连500字也没有。

蔡瑄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脸红了。确实,那天晚上她并没有认真读完全文,是陆谨言的一句话把她弄懵了,加上那几天情绪不好,根本就没有认真看完全文。莫名其妙地她感觉巴老师是把喜欢武立旭的事安到了她身上,让她感觉有一种羞辱。现在仔细看看全文,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文章看完了,巴老师又给她们看了一篇作文。巴老师说这是他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写的,写的是她初中时暗恋一个男生的真实体验。他给她们看这篇作文就是想借此告诉她们,自己修改是有根据的,并不是天马行空瞎编。

其实自那晚过去后,蔡瑄的心情就已经平复下来了。她之后哭的那几次都是因为巴老师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让她觉得很难堪。这次也不例外,在语文老师的“开解”下,蔡瑄又哭了。这一下巴老师似乎也彻底崩溃了,生气地说会把那篇作文里有关于蔡瑄的名字全都换成其他人。“我真受不了你!”巴老师说了这句话,就让她们走了。

走出文学社,蔡瑄立刻冷静下来,就有一股无名之火窜了上来。不由分说,拽着黄阿月怒气冲冲又回到了文学社。

“怎么啦?”巴老师看看似乎来者不善。

“老师,我要告诉你,我几次哭根本就不是因为你改的文章把我写坏了,而是你一而再再而三揪住这件事,实在让我觉得很难堪,有点烦……我要澄清一下。”

“哈哈哈,原来如此,好了,我错啦。”巴老师大笑。

蔡瑄和黄阿月也笑了。

这天晚上,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蔡瑄给巴老师发来了微信消息,正是她写的“莫名的哭泣”——《班史记》故事。
【本篇作者:马彩旋】
特别说明:
本章故事应放在060和061章之间,由于编辑不慎,疏忽遗漏了。特此说明,也向各位喜欢本小说的朋友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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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者简介:

语文教学30年,读书思考,勤于笔耕;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全国教师文学表彰奖一等奖;全国多家学生读写报刊作者,指导学生作文发表获奖数百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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