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敞通过当地父老了解到,长安城中的盗贼是有组织的,贼头多以“长者”身份隐藏在民间,如果对他们直接动手,影响会很不好,而且可能打草惊蛇,吓跑一众毛贼,非但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说不定还会激化矛盾。
怎么办呢?
张敞不动声色,派人把这些贼头分别找来喝茶谈话,席间,将他们所犯案子悉数摆出。
这些个贼头本以为自己隐藏很深,不想,张敞初来乍到,竟然对他们的底细一清二楚,不由得大惊失色,吓得跪地求饶,表示愿意戴罪立功。
张敞微笑道:
“不必担惊害怕,出路还是有的!若真想改过自新,只要协助官府将那些小毛贼全部绳之以法,便可赎罪。”
有这等好事,哪个贼头会拒绝,无不叩头如捣蒜,承诺道:
“谨遵大人明令!不过呢,今天在下被大人召来谈话,那些毛贼知道了,必定怀疑恐慌,有所防备,大人不妨暂时给在下一官半职,才方便行事。”
张敞认为有道理,慨然允诺,当场颁发他们委任状。
其中有一个贼头,比较精明,向张敞献上一计,来抓捕所有毛贼。
张敞听完,认为是一条妙计,就令贼头们回家按计行事。
贼头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官家的人,自然要摆酒设宴,宴请社会上的狐朋狗友过来畅饮。
那些毛贼不知是计,三五成群,纷纷结对前来祝贺,直喝到酩酊大醉,方才散去。
谁料,刚出大门,一群官兵围了上来,二话不说,将他们挨个绑住,无一漏网。
群贼仗着老大已经进入官府任职,并不惊慌,呼着酒气,摇摇晃晃到了京兆府衙。
在府衙堂前,他们大呼小叫,百般抵赖。
这时,张敞走了出来,只见他脸色阴沉,怒目而视道:
“你等休得猖狂,回头好好看看你们的后背,是不是有记号标注?”
群贼连忙拉扯衣服,翻看后背,果然都有一块红色标记,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涂抹上去,他们这才意识到,被贼头出卖了,只得匍匐在地,认罪伏法。
就这样,张敞一天抓捕了几百名盗贼,几乎将长安城中的盗贼一网打尽。
后经审讯,这些盗贼中,有的甚至背负一百多起案子。
张敞便按照他们所犯罪行的轻重,一一加以惩治。
这样一来,长安城里许多无头案子得以了结,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枹鼓稀鸣,再没有盗贼扰民。
成语“枹鼓稀鸣”,就是源自这里,愿意是没有人击鼓鸣冤,后来形容天下大治,人们安居乐业。
为此,宣帝刘病已特别嘉奖了张敞。
之后,张敞总结了历任京兆尹的经验教训,决定仿照赵广汉的手段来治理京兆地区,但与赵广汉又略有不同。
前面说过,赵广汉耳目众多,明察秋毫,凡事从严,不留私情,张敞也差不多如此,只是相对比较灵活,虽有恶必惩,但宽严相济,赏罚分明,甚至有时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宽大处理犯人,不会囿于法律法规。
而且,张敞精通《春秋》,在处理政务时,他会参考《春秋》中的案例,表彰贤良、鼓励善行,尽量避免使用过激的手段解决问题。
朝廷每有大事商议,张敞也会应邀参与。
会上,他常常旁征博引,说得头头是道,听得公卿大臣无不竖起大拇指点赞表示认同,宣帝刘病已因此多次听从他的意见。
这让张敞在朝中有口皆碑,得以成为继赵广汉之后担任京兆尹最久的一位官员。
但张敞有两个习惯,却被人诟病。
什么习惯呢?
先说第一个。
张敞不喜欢乘车,每次上朝,他喜欢骑着马,由随从牵着,经过长安城中一条名叫章台的繁华街道,以体察民情。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他会手持摇扇遮挡住脸部。
这本来是亲民之举,可是有人却在背后编排张敞,说他身为京兆尹,不顾官家体面,败坏官威,招摇过市。
由此,后来还引出来一个成语,叫“走马章台”,形容男人们混迹于妓院倡楼之间,寻欢作乐,章台则成了妓院聚集地,也就是“红灯区”的代名词。
正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当真不假,再好的事,再好的人,一不小心,也可能被人污名化。
而这种污名化在张敞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但为后世创造出了“走马章台”的成语,就是当时,也有人因为张敞的另外一个习惯,而编排出一个成语,叫“张敞画眉”。
那么,这又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