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共读精华领读」栏目开启5年了,未来我们会在持续提炼人物传记精华内容的同时,新增心理、影视原著、社科、现代文学等多领域共读书目,为你带来更加新颖、沉浸式的阅读体验,激发你对人生的深度思考。这一次我们读的是《我的前半生》,这是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在抚顺战犯管理所中写的“反省式”自传,记录了溥仪从登基到流亡,再到接受新中国“改造”的过程。让我们共同阅读这本书,透过这位末代皇帝的人生悲喜,读懂20世纪的中国。欢迎大家每天坚持阅读,与我们积极互动。阅读,既是一种陪伴,也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今天我们继续阅读《我的前半生》。
昨天我们读到,在紫禁城最后的时光里,溥仪遇到了洋人师傅庄士敦,这令他燃起了留洋读书的渴望,但显然,溥仪没有这样的自由。随后,在不懂感情的年龄,溥仪结婚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独立成人的标志。
溥仪一系列的渴望都被时代变革所碾压,他的命运早就无法选择。那么,被赶出紫禁城的溥仪,会有什么样的经历呢?
让我们开启这本书的第三部分:初离紫禁城的抉择。
我内心充满恐惧,走进了国民军把守着的“北府”大门,进了我父亲带我进去的屋子。我环顾了一下这个由皇宫降到王府的地方,心里又充满着悲愤和仇恨。这种恐惧和仇恨,从看见国民军代表送来的“大总统令”起,就在我心里燃烧着,进了“北府”,更加炽烈起来。我一刻不停地寻思着,如何能逃出国民军的监视,尽早远走高飞,准备复仇。我临出宫以前,曾叫人送信给宫外那些“股肱之臣”,让他们从速设法营救我脱离国民军的掌握。这时,他们都不在我的身边,奔走的结果如何也还不知道,而我却是急于想知道当前处境的危险程度,想找个人商量对策。庄士敦在傍晚时分带来了令我安心一些的消息:经过他的奔走,首席公使荷兰的欧登科、英国公使麻克类、日本公使芳泽等三人已经找到摄政内阁外交总长王正廷,提出了“抗议”,王正廷向他们作了保证,我的生命财产一定安全。庄士敦到了不久,经过一番奔走的郑孝胥来了,他奔走的地方也是东交民巷,至少是从“东京震灾”捐款时起(以价值三十万美元之古玩助赈),东交民巷的日本公使馆就和我的“股肱”们有了交际,罗振玉和郑孝胥来到紫禁城之后,又和日本兵营有了往来。郑孝胥带来日本人,告诉我日本人的“热心”,我这才不像刚才来时那么紧张了。可是到了次日,“北府”的门禁突然加严,只准进,不准出,外国人是根本不许进来,我这一下子,又慌了。“国民军还能不怕洋人?”这个疑问横在我心里,成了一个大疙瘩。我越想越怕,后悔没有跟郑孝胥带来的日本人出去,我对郑孝胥和日本兵营,简直增加了更多的“感情”。历史的列车在进行中,障碍被压碎,垃圾被抛开,附在垃圾上的蝇子自然会哄成一团,碰撞一阵。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五日这场旋风,把我一下子抛出了紫禁城,落到了一个三岔口上。我面前的是三条路,一条是新的《条件》给我指出来的,放弃帝王尊号,放弃原来的野心,做个仍然拥有大量财宝和田庄的“平民”。另外一条是争取“同情者”的支援,取消国民军的新的《条件》,全部恢复袁世凯时代的旧《条件》,或者“复号还宫”,让我回到紫禁城,依然过着从前那样的生活。还有一条是最曲折的道路,它通向海外,然后又指向紫禁城,不过那时的紫禁城必须是辛亥以前的紫禁城。我站在这个三岔口上,本来一心想走第三条路的,但是又不得不忍受着周围那群蝇子的包围,听着他们无穷无尽地争吵。当时的我,既害怕国民军害我,又想离开这个变相的紫禁城。曾以联络日本兵营的联队长竹本大佐,而得到我信任的罗振玉以紧张的面容出现了,他这次报告我说,已确实听说冯玉祥和“过激主义”分子将对我不利,出事可能就在这一两天,他们劝我趁早离开这里,到东交民巷躲避一下才好。在和众人密议之后,我们决定先住进德国医院,再奔东交民巷。此次计划,最后在郑孝胥的活动下,我成功的逃到了日本守备军司令官竹本大佐那里。在那个时代,“使馆区”和“租界地”正是“好客”的地方。我进了日本公使馆才知道,我并不是唯一的客人。辛亥、丁巳和我这次被赶出紫禁城,不少的满族贵族都争先恐后地到这里做过客。等我派人再去“北府”接婉容和文绣的时候,那边的警察再不肯放走她们,使馆里派了一名书记官特意去交涉,也不成功,于是,芳泽公使馆毫不犹疑地亲自去找段执政,婉容和文绣才带着她们的太监、宫女,很快地到了我身边。看到日本使馆对我的殷勤照料,连许多不知名的遗老也活跃起来,他们从各地给段执政打电报,要求恢复优待,他们给我寄钱,供我使用。为了对付小朝廷,北京出现了一个叫“反对优待清室大同盟”的团体,展开了针锋相对的活动。这些社会义愤在报纸上表现出的有“别馆珍闻”的讽刺小品,也有严肃激昂的正面指责,有对我的善意忠告,也有对日本使馆和民国当局的警告式文字。今天看来,哪怕我从这些文章中接受一条意见,也不会把我前半生弄成那样。记得有文章这样说:“此次溥仪之恐慌与出亡,皆有人故意恫吓,入其圈套,即早定有甚远之计划。”这些实在话,在当时我的眼里,都一律成了污蔑、陷害。在使馆的三个月里,我日日接触的,只有日本主人的殷勤照拂,遗老们的忠诚信誓和来自社会的抗议。我的野心和仇恨,在这三种不同的影响力量下,日夜滋长着,我想到长久地这样待下去是不行的,原本的打算又回到我的心中,我必须出洋到日本去。使馆对我的想法表示了支持,公使正面没有什么表示,但池部书记官公开表现了极大的热情。民国十四年二月二十三日下午七时,我到芳泽公使住的地方向他们夫妇辞行,出洋前决定先去天津做准备。到了天津,才知道并不像出发前罗振玉说的那样:“住处准备妥当”。我在大和旅馆先住了一天,第二天,婉容、文绣和日本使馆里那一套人马也都来了,才一同搬进匆忙布置起来的张园。我在张园住了五年,后来又搬到陆宗舆的“静园”住了两年,我到天津来的目的原是为了出洋,结果却一连住了七年。在这期间,庄士敦老师也离开了我,到威海卫去当他的专员,威海卫被中国政府收回之后,他就到英国接受爵士的爵位,做了伦敦大学的汉学教授兼英国外交部的顾问。这几年身边的遗老们一直在争斗,除此之外,使我留津而不想出洋的另外两个原因,第一个就是我对军阀的希望。我在天津的七年,拉拢过一切我想拉拢的军阀,他们也都给过我或多或少的幻想。溥仪在天津时的合照
吴佩孚曾上书向我称臣,张作霖向我磕过头,段祺瑞主动地请我和他见过面,但是给过我幻想最大的,也是我拉拢最用力、为时最长的,是奉系的将领们。我在拉拢、收买军人方面,花了多少钱,送了多少玉器,都已记不起来,我记得比较大的数目,是白俄谢米诺夫拿去的。谢米诺夫是沙俄的一个将军,被苏联红军在远东击溃,率残部逃到中国满蒙边境一带,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他本人往来于京津沪旅以及香港、日本等地,向中国军阀和外国政客活动,寻找主顾,终于因为货色不行,变成了纯粹的招摇撞骗。我在天津的七年间一直没有和他断过往来,在他身上花了大量的钱,对他寄托了无限的希望。在与谢米诺夫和我来往间,出现了不少的中间联络人物,都用过差不多的手法,吊起了我重登大宝的胃口,也钓走了不少现款、古玩等等。其中有个绰号叫“费胖子”的小政客,他曾向我报告,他和炸死张作霖的日本河本大佐取得了联系,已阻止好张学良的侍卫,即将举行暴动,在东北实行武装复辟,迎我“正位”。这个动人然而难以置信的大话被陈宝琛知道了,自然劝阻我,连我的岳父荣源也反对我再和他来往。这些人物在我身边真正的绝迹,已经是接近事变的时候,这时,我对他们已经真正放弃了幻想。同时,由于其他后面谈到的原因,我已把希望放到别处了。今天,我们读到了溥仪被赶出紫禁城后的日子,摆在他面前的是三条路,他最希望的,还是自己能够通过出洋,重登大宝,可这一切并没有那么顺利。在一次又一次相信别人、依靠别人,却依旧希望落空之后,溥仪接下来,又会有哪些动作呢?点击图片,阅读更多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