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共振｜杨国霞：那一次意外
文化
教育
2024-10-27 11:26
江苏
人生，总有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有些意外，是一种发展的必然，但有的意外，却确实是一个偶然，我的那一次意外，就是一次偶然中的偶然。
那是一个细雨濛濛的天气，我和女儿逛完附近的小公园准备回家。不经意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屁股后面尾随着一只小动物。那是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猫，估计不到一个月吧，身子是白色的，头顶和尾巴是花色的，现在知道，它是只三花猫，属于最普通的田园猫，不值钱。我和女儿很好奇，也觉得很好玩，“喵喵”地逗逗它，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走了一段儿，遇到了公厕，我和女儿都去方便一下。出来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它竟然蹲在公厕前的小水汪旁，毛发有点湿，它居然在等我们！好聪明的小奶猫！我说：“咱家地下室最近有老鼠，要不让它去地下室吓唬吓唬老鼠？”女儿说：“嗯。先看看人家有没有主人吧。万一人家不让领走呢！”“也是。”我们继续走，一边观察着小猫，看它还跟不跟，也看有没有人找。雨淅淅沥沥地一直下着，这雨说它小吧，一直飘着，说它大吧，根本不需要打伞。出了园门，又走了大约一千米的样子，马上要上公路了，小猫还在我们身后执着地跟着，没有要放弃的意思。要不管它，再跟下去，很可能就会被路上川流不息的机动车撞着了，后果不堪设想。没办法，那就先抱上吧。
我没养过猫，不喜欢猫，对猫的印象也极不好，倒不是因为看了鲁迅先生的《狗•猫•鼠》，纯粹是自己的主观喜好：猫爱乱抓磨爪子、猫很馋谁家给吃的去谁家、不忠诚、听说是阴物……我喜欢狗，但养了好几条都没养住：两条死了，两条送人了，还有一条丢了，几乎都没什么印象了。死去或丢掉都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觉得那狗无非是个动物，是个孩子的活玩具，所以对那些狗主人叫狗“毛孩子”“宝贝”、对狗自称“爸爸”“妈妈”、狗去世时嚎啕大哭的行为很不能理解，还觉得自己分寸把握得好。之所以养不住狗，一是觉得太脏，乱拉乱尿，收拾完累得我够呛，家里还老有尿骚味臭哄哄的；遛狗一天两趟，孩子太小老公太忙，都成了我的事，也觉得太累。所以不养了，对我是一种解脱。现在知道了，狗小时其实可以用个大点的笼子，防止它乱拉乱尿，好收拾；等到六个月，狗就能夹住尿了，除了遛的时候，它都不会乱拉乱尿。我养的狗都没到六个月，就养烦了。养宠物，不仅要有爱心，还要有耐心，要宽容，还得能坚持，我那时都没有，后来，就断了养狗的念头。养过小鸡，是鸡厂淘汰下来的，开始一共小五只，只有一只顽强地活下来，长到半大了，晚上睡在院子里，一夜之间就莫名其妙地没了，婆婆说一定被院里的黄鼠狼吃了。很多年后的凌晨，在院里和街上都确实见过黄鼠狼，像大号松鼠。也养过小兔子，都是为了让孩子玩。买的时候说是宠物兔，不会长大。女儿每天当宠物抱着，结果越长越大，屎尿越来越多，家里味大，就给婆婆拿过去了。公公把它放在楼下的小院，每天出去晨练的时候拔青草回来喂它。下午，公公在院里看报纸，兔子就卧在公公脚边。公公说：“看，它也知道不杀它，亲的。”后来，没人舍得杀了它吃兔肉，刚好有个郊区的亲戚家里开兔厂，养长毛兔，婆婆就给了人家，后来听说去了就死了。
没想到，这次机缘巧合，意外遇到这只小奶猫。回到家，我按计划把小猫放到地下室，临时找个小碗倒点水，到院里找点土放个盆算是沙盆，又找点吃的放下，将就一个星期吧！地下室只有一个小窗户，光线很暗，进去得开灯。我会偶尔进去看一下，它浑身脏兮兮的，看尽量不让它靠近更不抱它，有时戴上一次性手套，摸摸它，然后扔掉手套。每当我准备开门时，就能听见里面有挺大的声响，估计是小猫听到有人来兴奋的！时间飞快，一周很快过去了，本计划要送回去的，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地又多留了一个礼拜。一向不喜欢动物的老公进地下室看到小猫后，冒出来一句：“喜欢就养上吧！”“谁喜欢呀！……要不养养试试？”于是，把它抱上楼，先来了个彻底清洗，这个小流浪实在太脏了，摸一下一手黑。擦净，吹干，一看，哇！这还是那个小流浪吗：好白好漂亮的一个小白团子！这么好看，就叫美美吧！小猫算暂时留下了。
留观的日子，它特别乖巧懂事，好像知道自己地位还不稳，好像知道自己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它做着各种“维稳”的努力——时时刻刻跟着我：脚边、身边、头边、枕边、手边……依偎着我，舔我，常常还用屁股对着我，我百思不解时查了查百度，才知道它把我当作它最爱的妈妈了，因为小的时候，猫妈妈常给小猫舔屁股舔毛。后来，它“咯咕咯咕”，吐出了毛球，我以为它病了，赶紧领上去看宠物医生，人家说要打疫苗：猫苗打上增强免疫力，狂犬疫苗打上，它咬了人，人不会染上病。打吧！听医生闲聊，才知道：养流浪猫好就挺好的，不生病，因为它在自然的优胜劣汰中，活下来的都是壮实健康的，基因很强大；而品种猫属于近亲繁殖，娘胎里就弱，常闹病，医药费还很贵。养到八个月，美美发情了，本来没打算给它花钱做绝育，但看它浑身颤抖像过电的痛苦样子，我还去决定给它做。还不错，手术顺利，我知道有的猫做绝育有被做死的。术后，它被戴上了头罩以免抓挠伤口。第一晚，它趴在我胸口，浑身瘫软，轻飘飘的，就像一张贴纸，感觉它那么无助那么可怜！第二天，它在笼子里发起了疯，我吓得问医生怎么回事，我都不敢碰它了，医生说：“正常，麻药的原因，它是头疼，明天就好了！”第三天，如医生所说，它有精神了，活动都自如了，根本看不出做过手术，只有上窗台是爬着上的，平时上窗台都是跳着上的，它也知道自己有伤口不能跳了。
一晃八年了，美美从一个脏兮兮的小流浪，终于混成了一个永久的家庭成员，待遇也随着我养猫能力的提升而不断提升。夏天有夏天的凉窝，冬天有冬天的毛窝，猫是穴居动物，喜欢钻进钻出，还是给它提供一个有口的窝比较好；吃的，开始是我的剩饭，后来有了专门的猫粮，后来又有了肉干、猫条、鸡胸肉、鸡肝肉、鲜猫饭……还配了化毛膏、毛球克星、猫草片、维生素、美毛片、猫鱼油、猫滴眼液、猫洁耳液、猫体内体外驱虫药、猫清洁喷雾……还有猫沐浴露、猫摧子、好几款猫刷子；猫砂，从普通的到铁砂到彩虹猫砂；砂盆，从敞口的到全封闭的；食盆和水盆是一套，半自动的……钱不知道花了多少，我被硬生生炼成了半个养猫专家。
猫，作为动物，它的思维和习惯都是自然的顺应天性的，在美美身上，我悟出了好多养生之道。每次醒来，它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懒腰：前面伸到极致后面伸到极致，让人看着都觉得舒服。我想到八段锦中的第一式“双手上托理三焦”，也像伸懒腰，看来常伸懒腰尤其是刚睡醒伸懒腰绝对有益健康；一年四季，它都会在太阳底下晒个不亦乐乎，晒脑袋晒肚皮晒尾巴，大夏天也是如此。有朋友有脚气，医生让他把鞋垫在太阳底下暴晾，什么消毒水都不好使。太阳是个多么神奇的东西！美美天天追着太阳晒，不知是在补钙还是在给毛皮消毒呢？！看来，多晒太阳，真好！一有空，它就把自己身体从上到下从肚皮到背到尾巴，舔个遍，每吃完东西都要用爪子洗把脸，它是一个多么爱干净的萌宝啊！网上说，整洁的人才会思维不乱运气大好，人，也应该常清洁勤整理，把生活过得干干净净。
就是这样，就是那一次意外，美美闯进了我的生活，它成了我养得最久的一只宠物。它改变了我，让我变得有爱心有耐心能坚持，这些品质表现在我的工作生活人际交往中，我由原来的极没常性变成了一个能坚持能长长久久的人。那一次意外，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小猫用自己的智慧给自己找了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和可依赖一生的铲屎官。和它在一起的日子，我变得越来越柔软，特别能与宠物主人们共情，能欢乐着他们的欢乐，能痛苦着他们的痛苦。现在，看到哪种动物被虐待，我都心生悲悯，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素食主义者：生命，本该是平等的，每一种生命，都值得被尊重被善待，可以不爱但不要伤害！改变不了别人就改变自己，从我做起做好自己。杨国霞，太原市高级教师，太原市“学科带头人”，太原市“百优班主任”，“柳玉芝名师工作站”学员。在山西省第四届“优化教学•项目设计”评选中，获学科项目案例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