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风起。
有个男人就写了一首《秋风歌》:
秋风起兮佳景时,吴江水兮鲈正肥。
三千里兮家未归,恨难得兮仰天悲。
这个男人叫张翰,苏州人,在我们洛阳做官,说,“人生贵得适志,何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乎!”于是便辞官回乡。
看热闹不嫌事大,因为一条鱼而辞去了铁饭碗,伙计们都在煽风点火——
李白夸张翰说,“张翰黄花句,风流五百年。”
苏轼夸张翰说,“浮世功名食与眠,季鹰真得水中仙。”
辛弃疾夸张翰说,“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2、
一到了秋天,就容易想家,不止是张翰,叶绍翁夜里读书,睡不着,说——
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
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
仿佛一转眼的时间, 我也在这个叫李村的小镇呆了二十年了。
这几天,我特别想念翟镇的烩面。
3、
洛阳伊、洛河之间,有佃庄、翟镇、岳滩三个镇,俗称“夹河滩”。
“夹河滩”有一种面食,“翟镇烩面”。
与李村烩面、郑州曹记烩面比较起来,无所谓谁更好吃,对我,不过是一种念想而已。
翟镇有条老街,老街上有家烩面馆子,几十年了吧。三十多年前在镇上读高中,学校餐厅的大锅饭油水少的可怜,我偶尔会去吃碗烩面,感觉很奢侈,也很享受,当然,想想家里在田地里劳作的父母,也有点儿内疚。
多年过去,那家烩面馆子还在,我隔三差五回翟镇,还会去吃。有一次见到了一个熟人,和我说话,就是想不起他是谁,他说他是周利民的哥哥。周利民是我高二的同桌,我问,利民呢?周利民的哥哥说,前年不在了。
我一时语塞,竟愣在那里。
世事白云苍狗,聚散无常,彷彿闹市避雨,檐下寒暄,雨停道別,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候会在街巷拐角处重逢話旧,細数园缺。
幸好,小镇上的这家烩面馆还在,对我,是一种安慰,更是一种念想。
味道,倒成了其次。
4、
翟镇烩面的做法很简单,先炒菜,春季的菠菜蒜苗、秋日里的白菜大葱,都可以;然后加水,水滚后下入面条;面条和兰州拉面一样,需要拉或者扯,只是形状是不同而已,烩面是长长的一片,拉面是圆的棍子一样。
翟镇烩面之所以异与其他的烩面,就是做法不同,比如曹记烩面、李村烩面,开水里把面煮了,捞到碗里,加入调好的汤汁,就可以了,是快餐。而翟镇烩面,需要炒菜,需要扯面,然后烩,费事费力,不太适合如今的节奏。
所以,翟镇烩面也只有翟镇有,其他地方却没有。
不是不会做,是他们懒得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