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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2024年第39期《重读严复》，探讨了严复及其翻译作品对中国现代思想史的影响。本期主笔苗炜认为，重新阅读严复的译作仍然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价值，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一些重要概念在中国社会中的演变过程，以及它们对当代中国思想文化的影响。严复的翻译不仅是语言上的转换，更是文化上的桥梁，他在翻译《天演论》《国富论》《群己权界论》等作品的过程中面临的挑战包括如何用汉语表达原本不存在的概念，比如自由、民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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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唐阳光在今年推出的“孟凡礼译文集”，其中包括约翰·穆勒的《论自由》中文白话译本。严复在1903年完成翻译的《群己权界论》是《论自由》的第一个的中文译本，其后还有马君武、许宝骙、赵伯英等人的译本。孟凡礼译本的《论自由》，他自称是在仔细研读严复《群己权界论》的同时，对照英文原文而得白话译本。![]()
《论自由》（1859年出版）是十九世纪英国思想家约翰·穆勒（John Stuart Mill，1806—1873，一译密尔）最著名的代表作之一，此外还有《代议制政府》《功利主义》《妇女的屈从地位》等著作。约翰·穆勒因对个人自由的热情辩护并以清晰的逻辑对自由主义原理作出了杰出阐释，成为古典自由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被尊称为“自由主义之圣”。《论自由》也因此被誉为自由主义“圣经”，成为政治哲学和思想史上历久弥新的不朽之作。
个人、社会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是约翰·穆勒诸多作品贯穿始终的一个主题。在《论自由》中，穆勒提出了个人自由与社会干预之间界限的原则，这一原则后来被称为“伤害原则”（harm principle）——“该原则就是，人们若要干涉群体中任何个体的行动自由，无论干涉出自个人还是出自集体，其唯一正当的目的乃是保障自我不受伤害。反过来说，违背其意志而不失正当地施之于文明社会任何成员的权力，唯一的目的也仅仅是防止其伤害他人。他本人的利益，不论是身体的还是精神的，都不能成为对他施以强制的充分理由。不能因为这样做对他更好，或能让他更幸福，或依他人之见这样做更明智或更正确，就自认正当地强迫他做某事或禁止他做某事。如果是要对他进行告诫、规劝、说服乃至恳求，这些都可以作为很好的理由，但就是不能以此强迫他，甚或如果他不这样做就让他遭受不幸。要使强迫成为正当，必须认定他被要求禁止的行为会对他人产生伤害。任何人的行为，只有涉及他人的那一部分才必须要对社会负责。在仅仅关涉他自己的那一部分，他的独立性照理说来就是绝对的。对于他自己，对于其身体和心灵，个人就是最高主权者。”多么有“嚼劲儿”的一段话。用苗炜在文章里的话形容，“作者思维缜密、逻辑性强，继而形成细密绵长的文字，把很复杂的想法，清晰地写出来，粗看觉得作者有点儿啰嗦，细看才发觉作者每一句话都补上了一节思维的链条”。他说，以赛亚·柏林的《两种自由概念》和穆勒的《论自由》都是这样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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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穆勒还有一个十分明锐的观点，是在功利主义创始人杰里米·边沁的思想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他在《功利主义》中提出了对效用最大化原则的反思：当我们到达某个发展阶段时，要想进一步提高个人和社会的效用，我们可能需要改变此前默认的追求效用最大化的做法。他认为，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个人素质的提升，简单的物质追求已不足以满足更高的幸福和道德标准。因此，我们需要关注更高层次的精神和道德需求，以实现更全面的个人和社会发展。
传统经济学理论认为，市场中的参与者都是基于理性计算做出决策，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这一观点面临挑战。加拿大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的政治学教授、公共知识分子克日什托夫·普莱克深受约翰·穆勒思想的影响。他在《利他主义的生意》一书论述的有关现代市场中理性人与利他主义者之间的关系变化，恰恰印证了约翰·穆勒的观点：在某些特定的市场环境中，纯粹的理性行为可能不再是最优选择，相反，那些展现出真正利他行为的个体或组织，却能够获得更好的市场表现和社会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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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他主义的生意》剖析了理性人模型的局限性，揭示了一个新的趋势：市场正逐渐倾向于奖励那些表现出真诚利他行为的参与者，赞美那些公然藐视市场规则的人：那些对生产力嗤之以鼻的生产商；蔑视效率和规模经济的制造商；逃避工作而声称追求热情的打工者。那些选择退出的人，那些放弃激烈竞争的人，以及那些缩小规模而非扩大规模的人——他们追随自己的心血来潮、自己的使命和自己的真实本性。
信誉是任何市场体系中最珍贵的资产，因此，那些与主流市场理念相悖的人往往会取得不错的进展。在利己主义盛行的时代，那些能够展现出可信的无私品质的人逐渐赢得了世界的信任。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将以热情而非物质回报作为行动的动力，但对市场回报的漠视正逐渐成为成功不可或缺的因素。长期来看，市场最信任的往往是那些不完全认同市场价值的人。约翰·穆勒的思想遗产告诫我们，在以利己主义为基础的发达经济体系中，成功的市场参与者不能再仅仅以个人利益为目标；在一个追求一已之私的世界里，我们反而可以信任无私的热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