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一家书店,它不止卖书、卖文创、卖咖啡、卖酒,它还卖酱肉包子。
它是一间书店、一间阅览室、一间自习室,同时,也是一个小小的文化艺术展览空间。
它名为“可能有书”。
它的诞生,来自于几个朋友间的“一拍即合”,它背后的运营团队共有8人之多。
自2023年8月正式营业以来,每一天,“可能有书”至少都会迎来平均五六十位消费者。人们在店里走走停停,有的点一杯饮品,一待就是一整天——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书、学习、工作。到如今,开店一年有余,“可能有书”已经基本可以达到收支平衡。只是,书店主理人赵晨仍认为店里的不足之处尚多。
赵晨并非图书行业出身,他以行外人的身份一个猛子扎进书店业,对于业内发生的一切都感到陌生、新鲜。所以,当听闻“书店业已多年不景气”时,他神情有惊讶,也有不解。对此,他直言:“不觉得,我觉得这是太好的文化实体商业模式了,我觉得挺好。”
这不禁令人感到好奇,在赵晨的眼里,当下的实体书店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可能有书”的故事,还要从朝阳门社区文化生活馆二十七院讲起。
2013年,北京one艺术创意机构成立,赵晨的合伙人牛瑞雪等人在东城区的大街小巷折腾了两年的公共艺术节,出乎他们意料地受到政府、居民和商户的一致好评。2016年,在朝阳门街道对团队进行长达一年多的观察对比后,最终,决定将位于内务部街的一处700平方米大的院子交给这个团队运营。在当时,像这样引入社会力量进行“第三方运营”的模式仍是一种新尝试。在街道和团队的共同努力下,他们开始试验“艺术社区模式”——即以艺术赋能公共文化服务,用全新理念做空间运营。这是他们的首次尝试,一做就是八年之久。每周,团队开展的公共主题活动至少有8场,涉及戏剧、美术、舞蹈、艺术展览、文学......每年服务人群超3万人次,周边的街坊邻居都亲切地称这儿是“27院儿”。团队为期5年的课题——“艺术社区1.0”阶段在摸索中前进,于2021年9月正式结题,一个社区级公共文化空间从学术、方法、运营和内容四个方面完成了可持续发展。随后,他们在“27院儿”又开始了课题第二阶段的探索——“文商旅融合发展”,探讨联结空间动能,为街区活动注入能量的可能性。也正基于此,2023年2月,“27院儿”的名号已响遍全国——在中央宣传部、国家发展改革委、文化和旅游部联合启动的基层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典型案例遴选中,“东城区27院儿”位居全国第一。“我们希望能在公共文化服务的领域之外,通过其他课题+场景的方式,用公共文化服务的基因做更多尝试。”赵晨说。随着近些年国内文商旅融合发展的势在必行,赵晨与牛瑞雪也试着为这一新课题打造新空间,他们仍希望能在朝阳门街道这片区域内,打造出一张独属于朝阳门街道的新文化名片,以文化为主,辅之以商业属性,使其能量辐射至整个街道,乃至全北京。那么,做什么好呢?书店吗?还是艺术画廊?种种选项先后涌入他们的脑海,一时没有定论。彼时是2022年底,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他们首先想到的是打造出一处氛围宁静、安逸,可以抚慰大家的“城市第三空间”。让人们除了家(第一空间)、工作/学习场所(第二空间)之外,还能有一处可以释放压力与心灵的地方。凭着这个模糊又明确的念头,从选址起,“环境安静”便成了团队的首要筛选条件。经过朝阳门街道的推荐,前炒面胡同里的49号院,一间共生院映入眼帘。“共生院”,是指在部分腾退后仍有原住民居住的混居杂院内,拆除违法建设、恢复院落空间后,将其空间布局与居住功能相结合,进而实现建筑共生、居民共生与文化共生。在这样一个独具北京在地特色的人文空间里,永远不缺的,就是历史、文化、生活、人情,与故事。而赵晨团队看中的这处共生院,在数年前,曾是著名粤菜馆“羊城美食”,也是过去各大五星级酒店粤菜大厨们下工后聚餐的地方。它与六户居民共处同一个院落近30年之久,在炒面胡同里,见证过几代人的生活与悲喜。“我们想过只做艺术展厅,也想过只做文化活动,但最后,我们决定都要。这就得有一个核心的东西去贯穿所有内容。”赵晨说。最终,在又一次集体会议上,经过所有人头脑风暴,终于拍板儿,决定“做书店”。同时,还定下规矩,日后店内策划的每一场艺术展览和活动,都必须以一本或数本书的内容为线索,由其衍生而来。赵晨认为,书,是毋庸置疑的内容载体,文字所蕴含的丰富意象、内涵与力量都远超其他表达形式。因此,他希望图书能够给予这个空间一个鲜明的特点与基因。他也希望在书店开业后,人们置身其中,能亲身感受到这里绝不止是一家书店,它还是一处能够彻底让人安静下来的阅读空间。“老百姓不缺买书的地方,老百姓缺一个看书的地方。”他说。这么些年,赵晨自己也是一个在社会浪潮里沉浮的人。尤其在不断“内卷”、不知自己哪天就会被“优化”的普遍焦虑中,只怕谁都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的生活会越过越好。此时,若是这家店的出现,可以让人们能暂时忘掉一些现实的烦恼、苦闷与焦虑,忘掉自己当时的身份——不管是作为父母、子女,还是祖辈,抑或是某个职位......在抛开社会赋予的所有身份后,安静下来,为了自己,看一小会儿书,从中获得片刻安宁,赵晨都觉得,这家店的存在是值得的。而这种能量与特性,是单纯只做一间艺术展厅或者书店所不能拥有的。因地处胡同,为了更好地贴近附近居民的日常生活,体现出在地文化,在画出书店的店面范围后,团队又在书店最左侧加入了一个艺术展厅,然后是一个包子铺。进入店内,一楼左侧一个饮品区、右侧一个文创区,二楼则是绝对安静的室内自习室。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每天,“可能有书”至少都会迎来数十位消费者——他们有的撸猫,有的看书,有的抱着书或电脑学习,还有的在喝咖啡,或在店外吃包子......前段时间,赵晨的一个朋友第一次来店里,一进来,对方就被店里的人流量震撼到了——8月的盛夏酷暑,工作日的上午11点左右,仍有十五六个人长时间停留在店里,久久不去。他不免好奇:“你们书店生意怎么这么好?”赵晨反而觉得这话奇怪,回了句,“大哥,我真不觉得现在好”。对方便拿自己曾经去过的一家书店情况作对比——上午10点左右进去,11点钟出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店里只进过一位客人。这还是地处繁华商业中心、临街的一家连锁书店。曾经,他也和团队去看过其他书店的情况,做过调研与分析。大部分书店,往往店内的功能区域划分明显,一侧是图书区,一侧是文创区,一侧是阅读区。图书分类同样清清楚楚、一丝不苟,畅销、文学、历史、心理、政治......一排排书架被塞得满满当当。“可能有书”却完全打乱了这种“有序”,它是无序的,是不按逻辑来的。赵晨说,“我们不用分类,陈列就按感觉走。(店里)主打的也是选书(质量),我们有自己的选书师。”诗歌、文学、哲学、电影、社科,这几个门类几乎囊括了“可能有书”的所有图书品种。选品调性小众,却并非为了小众而小众。店里的这位选书师,出身出版行业,他浸淫书业多年,本人也是十足爱书的“书虫”。最新出版动态与风向,都被他尽数看在眼里,总能拿到一手讯息与一手新书。“我们之前就认识,我知道他选书和对书的理解能到什么程度。”赵晨与对方的合作,始于开业后的数次尝试,头三个月,每要进书,他都会把款项直接拨给选书师,让对方列出书单,以便他先了解选品的大致内容。“我发现他选的书确实不错。不光是卖得不错,毕竟书好与不好,跟卖多少没绝对关系。”如今,至少有50%的到店消费者是奔着店里的图书选品质量来的。与此同时,每过一个月,店内还会重新更换一拨新书,也会定期更改图书和文创产品的陈列摆放。赵晨已慢慢意识到,何种调性的图书,就会吸引来何种样貌的消费人群。今年8月,考虑到客群有90%为女性,他们便为此开辟出一小块区域,陈列女性主题图书,其中有学术、文学,也有科普,都是女性主题下的不同内容方向。只是“光卖书是卖不了多少的,挺难的。”赵晨说,全店700多种书,全价售卖,多时,一天能卖出二十多本,少时,只有三五本。起初,他们也想过按折扣销售,摆出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五到六折不等的书,却一本都卖不出去。明明也是选书师挑出来的好书,甚至价格更低,消费者怎么不买账呢?他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学着其他书店,将这类书包装成“盲盒”。不同颜色的盲盒,区分出了书的不同主题。一个盲盒2~4本书,原价加起来超160元,他们只卖99元。没想到,换一个玩法,这些曾经无人问津的“折扣书”反而大受欢迎,每周末卖出十五六个“都跟玩儿似的”。如今再回想,赵晨推测,客人进店看过所有书目后,如果觉得书店选品不错,自然而然会对盲盒质量有所期待,只要价格在其接受范围内,那人们自然愿意为这种乐趣买单。而那些因每月更换新书被“淘汰”下来的“旧书”,大部分,则被团队打上“可能有书”的Logo,尽数“漂流”了出去——也就是免费借给周边关系好的“邻居店”,如酒吧、咖啡馆、民宿......“像对面,‘挖味儿’的老板是个设计师,我们就把建筑设计方面的书借给他;‘午馬’的老板,是做园林规划的,那我们会给他更多植物啊、绿色疗愈方面的书;还有一个老板主业是拉大提琴,我们就多配一些音乐方面的书给他......”若是用商业的眼光去看,这无疑是一次低成本的,且相对成功的店与店之间的品牌联动和宣传。但若以人文关怀,以及公共文化服务的眼光去看,这又是一种变相的社区文化服务,是充满了“人情味儿”的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体现。虽然赵晨自己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他只简单地说,“让这些书物尽其用。要不然,我这小地方也真的没地方放”。今年8月,“可能有书”销量最好的图书,是插画师李彬的《小小小小的人间》,一个月就已卖出200余本。这得益于当月其艺术展厅里“爱这个美丽又麻烦的世界 |《小小小小的人间》李彬手稿展”的流量带动。
展览以图书《小小小小的人间》的结构为主要策展脉络,从孤独者群像到与人陪伴的对照展现,再到呈现插画师李彬眼中的世界,一共30余幅手稿作品,首次面向公众展览。近1个月的展览期内,每周末,李彬还会到店里照着读者的样貌现场签绘。“画不完的,可以把书留下,把照片发我们客服,李彬老师加班给画。”这样“独一份儿”的“福利”To签,自然吸引来了大量感兴趣的消费者。艺术展览与书店,在“可能有书”里,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从2023年5月底试营业至今,“可能有书”已向大众呈现了14场展览,其中9场都是由这个团队自己策划的。鸟类主题的“北京中轴线鸟类发现计划互动艺术展”;植物保护主题的“前炒面小森林”;诗歌主题的“可能有诗”;以书店原址可追溯的最早前身——国营菜馆“风月楼”命名的景德镇釉下彩青花瓷展“风月楼 La Petite Périgourdine”......还有9月迎来的第14场展览,以传统民族工艺“鲜叶染”为主题的“球球王国——西南民族工艺田野调查日记、云南民族文化中包袋上彩球与条纹的使用”。赵晨说,所有展都要提前策划,每月一更新,现在最新的展已排到明年三月。令人惊讶的是,店内所有展览都免费开放,顶多也只在首展活动当天收取50元的“防鸽费”,再原路退回。“参展的艺术家也都是我们自己的朋友。”正因为是朋友,14场展览下来,赵晨一分钱场租费都没要过。他说,过去八年,大家对“27院儿”的苦心运营不但使他们结识了周边的居民朋友,也促使他们有幸结识了大量的艺术家、出版从业者、传媒工作者......“我们希望这家店可以作为一种艺术的载体。展览不应该脱离群众,它应该是‘十五分钟便民生活圈’政策下的一个新业态。”他笑道,“茶余饭后,遛弯儿看展,多有意思。”“真没有什么‘一招鲜吃遍天’的事儿。”他感慨。开店确实不易,每天,赵晨都在不断调整“可能有书”的运营策略。包括店里的文创,他直言,“我不想找纯商业形式的,我觉得那是在做无脑的事情,谁都能做”。“谁都能做”就意味着没有特色。非标、独立艺术家的作品,才是他做文创选品的首要标准。他常去市集或艺术展、书展等场所寻找,现场看作品,现场谈合作。只要价格合适,作品的定位、审美、设计、调性和书店气质相符,且有想法、有故事,他都会伸出橄榄枝。进入文创展区的作品有挂画、明信片、冰箱贴、项链饰品等,种类不一而足,由独立艺术家亲自展陈,且每三个月一换新,交替陈列不同艺术家的作品。除了这些销售板块,“可能有书”的咖啡饮品、酒精饮品、会员卡充值、包子铺等板块,也能带来收益。一年下来,眼看着就要奔向收支平衡,书店经营得尚且不错。所以赵晨从未觉得“书店业不景气”过,反而“夕阳产业”的评价让他感到不可思议。“我马上还要开发二店呢。我觉得这是太好的生意了,我觉得挺好。”他说,“像我这种行业外的人跳进来,以另一个视角,用空间运营的方式做书店,那对我来说,它(书店)就是一个新兴的东西。”也许,空间运营和开书店,不论是经营的出发点,还是运营的思维方式,都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就像赵晨从不认为“可能有书”只是一家书店,他更愿意称它为“综合文化阅读空间”。他告诉我,他们做这个空间的底层逻辑,其实与“27院儿”是相似的,那就是做公共文化服务。“公共文化服务”的核心基因,在我看来,其实是“服务”。
所以在赵晨运营的“可能有书”里,消费者买一杯二三十块钱的饮品,就可以落座一整天,自习室免费坐,艺术展厅免费进,店内还有供人阅览的开封图书,也免费。再加上两只可以随意让人抚摸的软脾气的猫。而店门口的包子铺,同样是在“服务”的思路下应运而生的。在人们普遍的感观里,包子铺与书店其实有些“画风”不搭,但在“可能有书”,它们却完美地融成了一个整体。2022年,国家开始提倡“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儿”——以社区居民为服务对象,在服务半径为步行15分钟的范围内,以满足居民日常生活基本消费和品质消费等为目标,通过多业态集聚形成社区商圈。“其中有个业态叫‘新型书店’,所以我们的书店要有一定的便民性。”抱着这个想法,赵晨和团队里的其他人初到炒面胡同调研时,发现这条长约800余米的胡同里,从西到东,除了已经“落户”的“可能有书”,其余什么商铺都没有。偏偏炒面胡同地处东四,周边学区与小区集中坐落。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大部分学生和上班的人往南去——学区在南面,卖早点的餐饮店却在北面。“大家有解决早饭的需求。”赵晨恍然。巧的是,他正有位朋友,本职做工业设计,日常十分好吃,时不时就带着自己新开发的菜品找他们分享。那天,这人正好带来了几款不同馅儿料的包子。“诶,这东西好吃,接地气儿,(大众)接受度高,还好操作,看着又干净。我就说,‘那弄个包子吧’!”朋友提供馅料,包子的包、蒸、卖,则交给几位本地的退休阿姨,再搭一位负责收银和干体力活的小伙子。不过一年多的时间,这几人便将小小的包子铺撑了起来。早上,路过包子铺买早点的行人络绎不绝,买完即走。“包子铺营业到下午2点,阿姨们就得回去接孩子了。”赵晨说,“关门前,看看还剩什么,鸡蛋、豆浆、胡辣汤,送给周边的孤寡老人。”邻居们都知道,下午2点来“可能有书”的包子铺打现磨豆浆,不要钱,随便拿。老人、家长与学生,基本构成了“可能有书”周边的住户画像。而赵晨团队想要做的,是尽可能将公共文化服务辐射到周边每个住户画像的日常生活需求中。所以,为了学生与家长,同样在规划之初,团队就定好了要在店内开辟自习室,并让自习空间与阅读空间相融合。赵晨甚至说,“全场其实都是自习室,不管是一楼还是二楼”。“可能有书”里每一处的“静”,都源于团队在室内设计上的打磨,大到软装配色、用料材质,小到背景音乐的歌单设定,所有细节都只为打造出适宜阅读的场域与氛围。拿店里的灯光举例,书店坐北朝南,上午、中午、下午的阳光打进来,都会形成不同的场域光,配合这些时段的自然光,室内灯光的亮度也会随之发生变化,这是经过团队多次测算的成果。所幸,他们下的这份工夫没有白费。每天放学,自习室都会涌入大量学生,他们多数是来这里写作业的。家长支持之余,有时还会为孩子办一张书店会员卡。现在再看,为什么包子铺、自习室能够成功融入“可能有书”,还受到消费者的欢迎?“它在胡同里,就要贴近生活,贴近居民,贴近在地文化。”赵晨说,“有一天,我们还可能进园区、进商场、进学校,都有可能。那个区域的人需要什么业态,我们就引进什么业态,然后尽量以文化的标准去做。”能被称为“特色”的东西,往往都是难以被模仿、复制的。
不管是以阅读为核心所做的室内设计,还是融合了图书、包子、饮品与各种艺术内容的运营板块,乍一看,好像很好模仿。而事实上,抱着取经与照搬念头而来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赵晨对此却并不担心。他提起数年前,自己供职某公司时,曾与一家德国企业做商务谈判,“全欧洲的人都上他那儿度假”。虽然在他眼里,对方的本质就是在做洗浴中心。他回忆道,“他们加入了很多艺术的东西。当时我觉得扯淡,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他们就和我提了一个词‘know how’,意思是‘我们知道这个东西怎么做,你们做不出来。’”时至今日,赵晨理解了那句话,“我知道我这个书店怎么做,但别人很难模仿出来”。店内诸多板块的运营本质,其实是为了触达人的深层心理需求。一间能让大部分人获得心理疗愈、精神解压的文化空间,不是那么好做的,其中糅杂的运营理念何其丰富,需要实地操心、调整的细节又何其多。“可能有书”里,还养了两只猫,短毛元宝,长毛赵四,开张之初,它们就因无家可归而成了团队的一份子。书店养猫已不新鲜,赵晨不知道其他店养猫的理由,但在他看来,除了出于救助小猫、喜欢猫的心思外,更多还是因为人们在当下,热衷通过撸猫进行解压,这一点,正与“可能有书”的办店目标一致。“看艺术展览、看书、撸猫,其实都是一种疗愈。”这家店只想为路过的每个人提供哪怕一点点的情绪价值,至于这个具体的情绪价值是什么,赵晨并不想定义。有的人,会连续半个月每天从石景山区不远万里跑过来;有的人,每隔半年、数月才来一次,什么样的人都有,不同际遇、不同成长环境、不同性格,怀抱不同情绪的人相继进入“可能有书”,他们遇到的展览、活动和书可能都是不一样的,那他们所获得的情绪价值也是形形色色的。也正因注重这种线下能量与情绪的传递,赵晨对于线上运营兴趣不大。即使他们有小程序,上面卖书、卖饮品、卖文创,但主要还是为了方便用户进行活动预约;他们也有小红书账号,但只注重分享店内活动与日常。不管是直播还是淘宝店,“一旦把线上销售的橱窗打开,我就觉得这儿一下变商店了”。而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炒面胡同里的这家店,只会是“可能有书”的起点,未来,它将不会只有一家,不止局限在北京或国内。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事——做不同场景下,以书为应用的文化空间。“只要定好以书为应用的核心,不断调整,不断做创意,去吸纳更多东西,然后用我们所有资源往里填就行了。”提起可能落地的二店,赵晨难掩兴奋,看似轻轻松松的一句话,背后藏着的却是巨大且繁杂的工作量。而其他实体书店活得如何,他看在眼里,谈论起来,语气并不好受。“我知道他们好多人(的书店)活得不好,真的不好。”在他心里,生意与感情,一直都是两回事,但书店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他同样看在眼里。“这个世界没有书店了,书店要是死了,那我觉得世界也就完了。”言谈间,能隐约感觉到赵晨对于图书以及文字所产生的力量抱有一种敬畏。他说,快餐店可以没有,电影院可以没有,咖啡馆可以没有,公园可以没有......但书店要是没了,老百姓获取图书消息的实体渠道就也没了。豆瓣、淘宝、当当、京东图书、抖音......对于一本书而言,它们的呈现只是管中窥豹。书店场景所承载的内容、感受与情感力量,是稀有的,也是珍贵的。我问赵晨,在当下时代,你觉得书店的意义和存在价值究竟是什么?他毫不犹豫地答,“是内容的承载”。“文字的力量挺大的,文字是能让每个人产生不同想象的。同样一段话,每个人生活经历不同,想到的东西也不同。还是得有书店。”👇点击“阅读原文”,进入「出版人专业课」店铺,订阅2025《出版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