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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恋人
作者:梁永法
七月流火,七月的伊州城被太阳这个大火球炙烤的似乎要爆裂了,马路上少了来往的行人车辆,路两边的树木花草少了生机活力,就连天空中的云热得也不知躲哪里了。天热得发了狂,地上像着了火,一波波涌来的热浪像锅中开了的沸水,翻滚着……哈密市文联组织本地文学工作者去天山乡采风的消息,无疑为在热辣滚烫天气里无处躲藏的我注入了一支清凉剂,报名参加、集合、统一乘车,一溜烟进了天山乡的怀抱。
这里与平原区截然是两个不同的天地,清凉灰白色的溪水在山谷里唱着歌跳着舞;树木绿意氤氲,然后蓊郁成一团团浓浓的绿雾,盛夏中向我走来的天山乡,像一个蓬勃向上的青年,充满着青春、朝气、活力。
我有点想不通:盛夏不来天山乡,真不知道造物主有多么的偏心。
眼前的天山乡恰似一块巨大的画布,任大自然这个任性的画师在上面恣意挥舞着他的彩笔,让我更羡慕的是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他们的脸上写满幸福,这幸福的笑容是从内心深处渗出来的,瞧!站在板房沟村外一片即将开镰收割的麦田边的热依木尼亚孜·司马义望着压弯杆的麦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板房沟村是天山乡的一个行政村,由于地处山区,村上的人大多从事养殖业,畜牧业是村经济的重要支柱。近年来,青壮年走出大山,进城务工,做买卖的也不乏其人,种植业方面村上的庄稼怕没有杏树多,这与这里的自然环境、气候条件、地理位置、土壤构成及人们的传统生活习惯有关。望着眼前的这片丰收在望的麦田,我不由地想起生我养我了十八年的故乡。
我的故乡距离渤海湾约20华里,在著名作家峻青的名作《秋色赋》中描写的昌潍平原上,潍河从它宽厚的胸膛上缓缓流过。土地肥沃、水源丰富、气候适宜、一马平川的昌潍平原,小麦是主要的农作物。秋天,大豆、玉米、高粱、谷子、水稻等农作物收割完后,庄户人就开始忙着用独轮车,马车往地里运送农家肥了,运的运、撒的撒,收割完庄稼的田野里一片繁忙景象。人们忙碌,为的是来年的希冀,为的是迎接一位重要角色的出场,地深耕细作了,肥施足了,饱满的种子备好了,播种的耧严阵以待。“白露早,寒露迟,秋分种麦最适宜。”生产队里有经验的老农选个吉日,“开播!”,低沉浑厚有力的声音划破天际,金黄色的麦种便顺着耧腿滑到了黑黝黝的土地里,过不了多长时间,绿油油的麦苗就从地里冒出头来了。
故乡种植的小麦为冬小麦,秋季播种,第二年六月份成熟,生长期长,这为小麦的身体发育提供了充裕的时间,小麦过冬,漫长寒冷的冬季,杀死了麦苗身上的病菌,但这些条件还远远不够,有道是:樱桃好吃树难栽。要想来年有个好收成,让心中的愿望变成现实,父母他们要干的活还有很多。为保证小麦的光合作用和营养的有效吸收,要适当控制小麦的种植密度;小麦生长需要养分和水分的支持,要保持田问土壤的湿度;要进行施肥、除草、灭虫……用父母的话说,就像伺候“月婆子”,种到地里的麦种,就像妇女生下的孩子,那一个环节都不能麻痹大意。记得有一年,麦苗正值返青期,公社广播上通知有倒春寒,村民们用车拉、用肩扛,把一捆捆干玉米秆运到田间地头点起火来,为麦苗驱寒,父母和村民一个晚上都没合眼,也不敢合眼。在那个科技还不十分发达的时代,有些自然灾害可以预防,有的却不能,人们只能望天兴叹,那一年,麦子没几天就该收割了,老天爷却突然变了脸,下起了鸡蛋黄大小的冰雹,瞬间,麦秆被拦腰打断,成熟的麦穗趴在了泥土里……但在多数年景里,老天爷还是心疼父母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的,会慷慨给辛苦了大半年的农民一个好的收成。
由于自然环境所致,新疆种的是春小麦,每年三月份播种,当年的七月收割。海拔和低气温的环境为小麦的生长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超长的日照时间使得小麦能进行更充分的光合作用,提高了面粉的营养价值,面粉中的蛋白质含量高,和出的面具有韧劲和延展性强的特点,制作成的面食,尤其是拉条子具有独特的口感和质地。故乡的小麦磨出来的面粉细腻滑润、筋道,由于筋力高的原因,做不成拉条子。1990年夏天,我和妻子带着女儿回山东探亲,妻子大概是想在她的婆婆面前露一手吧,让她的婆婆知道她也是个能上的厅堂下的厨房的女性,就说要给我的父母做个新疆特色饭吃.一家人欢天喜地,开始做准备工作。娘炒菜,爹拉风箱,妻子和面,娘的两个菜炒好了,妻子做拉条子的面却怎么也拉不开,妻子那个急啊……最后,还是娘擀的面条吃的。“咱这里的面实在太筋道了,以后爹娘到新疆了,我再做给您二老吃。”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同样,不同的水土也使得同一种农作物出现不同的特质。
眼前的这片麦田,在故乡一眼望不到边的麦田面前简直就是个小弟弟,面积小不说,麦子也没有故乡的高,麦穗也赶不上故乡的长,但对握了大半辈子放羊鞭的热依木尼亚孜·司马义来说,也应该是个奇迹了。隔行如隔山,“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中,饭碗主要装中国粮。”,热依木尼亚孜·司马义用习近平总书记的话道出了自己改行的原因。“现在种地,国家还给补贴,政策好,我干劲也足。有了种地的经验后,我还要多承包些土地,多打粮食,让饭碗里盛的都是咱中国粮。”热依木尼亚孜·司马义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麦收如救火,龙口把粮夺”。记忆中的麦收,是农民一年中最忙也是最幸福的时刻,大人们把镰刀磨得锋利,我们小孩子家也摩拳擦掌,保证颗粒归仓。大人们在前面收割,我们跟在后面捡拾丢下的麦穗。生产队长给我们每个人分了一块地,“谁捡得干净,就给谁多加工分。”那时候,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干活都不会偷懒,尤其给公家干活,一个比一个干得起劲。在收割麦子的那几天里,饭桌上的饭也比平日好,白面馒头取代了玉米面饼子、窝窝头和地瓜干,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咸鸭蛋,娘也拿出来煮上了。“现在好了,不用人割麦子了,收割机边割边把地就耕了,麦子打好直接装麻袋了。收割、脱粒、秸秆粉碎同时完成,机械化了,我们现在真享福啊!”电话那端的姐姐高兴地说到。即便是这样,种地仍然是辛苦的,不管在我的故乡,还是在新疆,看看种了一辈子地的父母的那双粗糙的手和面前的热依木尼亚孜·司马义黑黝黝的脸庞,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说起麦子,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小孩子家在生产队的场院里,用麦捆子搭房子,玩过家家,捉迷藏的游戏,躺在高高的麦垛上面看星星……。冬天,在麦垛旁用木棒支一个竹筛子,一根细绳一头系在木棒上,一头在远远地方隐藏的我们的手里……不知现在的孩子还玩不玩这些游戏了?若干年后,离开故土的他们,想起故土,脑海里又会出现哪些画面呢?
天山乡如一位情窦初开的阳光少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在匆匆的时光中结束,我还会再来的,我们的恋爱才刚刚开始呢……
作者简介
梁永法,笔名东坡。参与过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新疆专用)教材、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小学综实践活动》教材、教参及教辅用书的编撰工作。迄今为止有800余篇散文、杂文、随笔等在各级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2023年6月出版散文集《沉寂的土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