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文艺】梁永法：无果不秋天

文摘 2024-08-18 19:00 新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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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裹着小脚的奶奶拄着她那根磨得光滑光亮的木拐杖，颤颤悠悠走到院子一角那棵上面挂满金黄色梨子的树下，眯缝着眼，瞅着树上的梨子，“春菜秋果，秋天到了，梨子熟了。”人们用天高云淡、金风送爽、五颜六色形容秋天这个季节的美丽、舒服、慷慨，在这个季节里，我想到了另一个与秋天相关的词语——瓜果飘香。无果不秋天，在这个季节里，田野里、果园里、集市上，人们的嘴里，飘的都是各种瓜果的香甜味。

春暮夏初播下的种子，经过浇水、施肥、除草、打药、剪枝、松土等一系列的辛勤照料,终于收获了沉甸甸的果实。中国人讲究养生，应时而食。“晨兴理荒秽，戴月荷锄归”“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辛勤的付出，到了敞开肚皮吃果子的时候，一切的辛劳，终有回报。

在各种瓜果中，我的最爱是桃子。"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自小听娘念叨这句话，便记住了桃子的好处。在那个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年代里，是没有那么多讲究的，能有个水果吃已是一件欣喜若狂的事了。没有包产到户前，土地的使用权个人说了是不算数的，地里种什么也是大队说了算。每个生产小队都有个菜园子，有专人看管，种的白菜、大葱、茄子、辣子等蔬菜，成熟后，生产队统一采摘，统一分配。有的生产小队也会在菜园子里种几畦西红柿，这就成了我们小孩子家猎取的对象。白天趁着给猪挖野菜的机会，从菜园子边经过，侦查一下西红柿熟了没有，寂静的夜晚，游过村边那条几十米宽的河流，上到河的对崖，偷偷钻进西红柿地里。天黑，看不清哪个西红柿熟了，哪个是生的，摘下就往嘴里放。有一次，我竟钻进茄子地里，抱着茄子啃起来……

最喜欢娘去赶集，娘赶集回来，篮子里总会有十几个或烂了个洞的苹果，或几个样子不好看的梨子。娘把买回来的水果放进水里洗干净，爹拿刀把烂了的地方削掉，接过爹削好的水果，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蜜一样的汁从嘴角边溢出，“哧啦，哧啦”，赶紧用舌头再舔进嘴里。就这爹和娘一个都舍不得吃，他们在旁边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笑吟吟看着我们大块朵颐。那慈祥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

桃子的品种多，和李子般大的身上没有绒毛的油桃;和大人拳头般大的水蜜桃;果实扁平，中间凹入的蟠桃;浑身长满短毛的毛桃，还有长相漂亮，只能观赏却不能食用的碧桃。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桃子又出现了不少新的家族。千桃万桃，我最爱吃色艳、味佳、肉细、皮易剥、汁多甘厚、味浓香溢、入口即化等特点的蟠桃了。2018年，我回山东探家，正值各种水果上市的秋季，“小时候，家里穷，想买给你们吃，实在是没钱，现在好了，你想吃什么，吃多少，都给你买。”娘每天都到村上的一家果园买蜡桃，一买就是一大兜子，“喜欢吃就多吃，把小时候欠肚子的也补回来，桃养人。”常常我手上的桃子还没有吃完的，娘把剥掉皮的桃子又递到了我手里。“娘，您也吃。”我把桃子送到娘的嘴边,娘就咬了一小口，"看着你吃的样子，娘比吃啥都高兴。”眼泪瞬间盈满了我的眼眶……

仅仅隔了一年，2019年8月娘走完了她的人生历程，去了另一个世界。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治疗期间，失去吞咽功能的娘，每天只能靠一根插在胃的管子进食。我们每天变着花样把各种水果打成汁，混合上牛奶、蛋黄，给娘喂饭。在水果里，让娘吃的最多的是蟠桃，我把皮剥掉，打成汁,“娘，您吃，桃养人。”我却再也看不到娘笑成菊花般的脸了。眼前的娘双眼紧闭，除了鼻子一呼一吸的微弱气息，娘几乎没有别的知觉了。现在我一吃蟠桃，娘给我剥蟠桃皮的情形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水果都是人们解渴解馋和减肥的佳品。尤其现在，有不少爱美的人把水果当作主食，用来控制体重，而馍馍、米饭、面条、大鱼大肉之类则成了副食。

水果不仅现代人喜欢吃，也俘获过众多古人的味蕾。白居易喜吃樱桃，写下“含桃最说出东吴，色香鲜浓气味殊。洽洽举头千万颗，婆娑拂面两三株。”苏东坡最爱荔枝，“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陆游喜欢木瓜，“宣城绣瓜有奇香，偶得并蒂置枕傍。六根互用亦何常?我以鼻嗅代舌尝”……发言为诗，言为心声，虽然诗歌是一种带有夸张修辞的艺术，诗人遇上自己喜爱的水果，笔下才会生花。

大自然对人类是慷慨的，除了生食的水果，秋天还有为数众多可以烹食的水果，拔丝香蕉，哈密瓜羹，圣女果爆炒土豆，官爆草果，木瓜炒虾球……千万不要以为水果菜式是新近流行的事物，《黄帝内经·素问》中提到:“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禽为益，五菜为充。”早在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制定的饮食调养原则，到今天仍然是我们科学配膳的指引。拿水果来说，其实应以生吃最为佳，然而做成膳食，鲜艳多彩，果香天然，非但生津开胃，且丰富了饮食口味，又保持着其很高的食用疗效，赋予水果更深一层的意义。

无果不秋天。秋天固然秋高气爽，秋燥却是这个季节的多发疾病，除了注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饮食上补水是首要的，何以解燥?吃水果是一种选择。润肺生津,养阴润燥的梨子、柿子、葡萄、石榴、猕猴桃……让心燥不安的秋季有了甜美的味道，清凉的味道，幸福的味道。

秋景美，秋天的心情亦不同，“一年好景君须记”是它，“自古逢秋悲寂寥”也是它。你，我，他，又将以怎样的心情迎接到来的秋天呢?无果不秋天，我给大家端上一盘水果，让我们共同享受这硕果累累的金秋时光，感受劳动创造幸福快乐！

·· 作者简介

梁永法，笔名东坡。参与过人民教育出版社《语文》（新疆专用）教材、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中小学综实践活动》教材、教参及教辅用书的编撰工作。迄今为止有800余篇散文、杂文、随笔等在各级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2023年6月出版散文集《沉寂的土地》。

编辑：高黎

责编：邢宝玉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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