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兽帕鲁》究竟有多像宝可梦？任天堂这次能赢吗？
文摘
2024-09-22 23:15
四川
“好耶~帕鲁终于被告了”，一时间可能有不少宝可梦玩家欢欣鼓舞。但也有一些玩家感到很纳闷，看起来似乎挺明显的侵权，任天堂咋这时候才告，早干嘛去了？帕鲁玩家当然也面临一些奇怪的社交苛责，我好好的打个游戏而已，任天堂自己不做还有闲心告人？所以这事儿要怎么看呢？我来尝试简单的拆解一下任天堂的逻辑。
这道理不复杂，躺着等对方吃肥了才好“敲竹杠”，不然对方也没钱可赔，这不仅会让侵权方有理由申请破产跑路，也会让起诉方显得有些逼人太甚，在日本的文化环境里这是有损义理的。对任天堂来说，相似的手段针对《白猫计划》的专利侵权也是用过的。《白猫计划》是一款动作角色扮演类手游，2014年上线，市场反响较好。而到了2018年的1月，任天堂才起诉《白猫计划》，赔偿金额起初44亿日元，后飙升到96亿，最终以33亿和解。![]()
但是从上述记录就能发觉，按“养肥了杀”去理解似乎并不适合帕鲁。《白猫计划》是一个持续运营的手游，因此任天堂等其累积两三年的收益后再提出天价赔偿很合理。
更何况其实任天堂不是真的养鸭子，会起诉是因为2017年《白猫计划》自己去申请玩法专利。但该玩法其实是以任天堂老技术为基础的，实际上日本很多手游玩法都难免会借鉴任天堂打下的专利底子。而任天堂只是出于“不限制手游发展”的大局思路，一般不会主动起诉，除非像《白猫计划》这样故意跳脸。
但《幻兽帕鲁》是单机游戏，其销售的峰值就是今年春季，再往后等的话，开发商 Pocketpair 就该开始重新投入资金做后续开发或者商务运作了（比如参与我国游戏展把场地费交给了咱们），更别提再拖半年到现在。![]()
那么会不会是这样呢，即便是任天堂的“最强法务部”，因为不会随便加班也该有个取证周期，所以才拖到现在。任天堂曾经关于Modded Hardware 破解NS 的事项进行过诉讼，恰好也是法务部盯了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周期看来似乎和帕鲁相似。
因为对Modded Hardware 的破解起诉，有较多的技术细节，如硬件破解取证、玩家社区取证等，属于比较麻烦的情况，这几个月的时间消耗也是比较正常的，所以很有参考性。![]()
如今，任天堂起诉帕鲁的明面说辞是“多项专利”（複数の特許権）这就比较微妙了。因为很多网友热衷讨论的是“只要你不瞎都看得出来”的美术风格方面，这东西可比破解硬件的取证要快得多，这种事情交给“最强法务部”要7、8个月前摇？那实在有点不太可能。
也就是说，如果是从1月就开始调查，那么更可能是美术之外的与技术、玩法设计牵扯的内容。但如果是玩法相关的部分，那不仅是业界公认可以参考，甚至《幻兽帕鲁》实际上和《宝可梦》可以说大不一样，能有效可诉的空间不大（倒不是没有）。更何况《宝可梦》自己核心的捉宠玩法，其实也参考过别人家的《真女神转生》，法务部不会这都拎不清。
所以讲到这甚至开玩笑的要反问一句，到底是谁在看不起任天堂法务部了……![]()
坊间还有一个说法，就是说这事属于日本人特有的形式主义，都侵权到这个份上了，任天堂总要做做样子的，这可是关乎“最强法务部”的颜面啊！然而任天堂这个“最强法务部”也不是啥必胜部门，说颜面问题也没那么夸张。
比如和火焰纹章之父加贺昭三的那次过招，对今天的事态发展就很有借鉴意义。
简单介绍一下历史，2001年任天堂一直以来的人气系列《火焰纹章》的制作人“叛逃”去了热门杂志《FAMI通》的母公司Enterbrain ，做了个相似度超级高连名字都能合理联想的《纹章传说》，宣传后直接被玩家当作《火焰纹章》精神续作去看待。![]()
我们类比一下，就好比有个捉宠游戏它敢叫《Pal Monster》是啥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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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拿来骗现在不明真相年轻人说是《火焰纹章》的相似程度 任天堂当然不会坐视，先是施压，游戏被迫改成《泪指轮传说》。但还是不够，任天堂最终还是在游戏上市后以不正当竞争和著作权侵害起诉了加贺昭三，诉讼的要求是停止游戏贩售，并将当前销售收入约2亿6000万日元赔偿给任天堂。
该案一审驳回，二审法院认为游戏本身不构成侵权，但在宣传中构成不当竞争，被告方将游戏总销售收入3%加上律师费用，共计约7600万日元赔偿给任天堂，禁止制造和销售的请求再次被驳回。任天堂对此判决并不满意，选择上诉最高法院，最终仍被正式驳回维持二审判决——在普遍使用判例法的日本，这里需要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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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因为此案牵扯大量精力，从日后的情况看某种意义上伤透了创作热情。之后虽然《泪指轮》也出了个续作，还为了不像《火纹》甚至特意改了六边形地图而不是四边形，但也止步于此。
Enterbrain则因此和任天堂有了过节，导致旗下《FAMI通》这个重要的媒体长时间和任天堂不对付，加上日本人特有的那种轴脑子，互相都难受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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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堂虽然赢了官司，但是对彼此成就的“旧臣”如此追砍的做法（毕竟人家至少改名了，四舍五入算已经跪了），在日本环境里也颇受苛责。我们想想后来KONAMI 和小岛秀夫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虽然任天堂这次算是一个缩水版。但也是妥妥的Bad Ending，只不过恰好发生在互联网时代之前，任天堂别处也没那么不做人，才没有继续发酵。
这事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幻兽帕鲁》这似乎算“只要你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的情况，任天堂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起诉。![]()
同样，一些看起来很像水军营销号统一口径，将长久以来帕鲁的官方回应“我们是一家小公司”认为是“卖惨”的说法，也是完全没理解这话的含义。实际上Pocketpair 这么讲的潜台词是“我们绝不可能也没有打算去挑战PM的地位”，也很可能是任天堂沉默至今的原因，就像前文提到对《白猫计划》的沉默一样，任天堂一直持有保护创意的大局观。实际上从这个时间点逆推，让任天堂法务部不得不战的原因，很大可能是来自7月份的公告，索尼向Pocketpair 伸出了橄榄枝，组成了联合分公司，打算进一步开发帕鲁的潜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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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索尼做派的老玩家应该都还记得，索尼长久以来确实喜欢使用这种手段来建立自己的IP，并经常被玩家嘲讽“毫无自研能力”。
比如PS 时代颇有代表性的《古惑狼》，就是索尼看了任天堂有马里奥、世嘉有索尼克之后，自己决定整个属于自己的商业游戏形象出来。然后索尼就找到了环球互娱，进而环球就摸到了当时只有两人的“果酱”小组——后来的“顽皮狗工作室”。
所以，在销量上如此成功的《幻兽帕鲁》，又恰好是个“弱小无辜又可爱”的小公司，基本上就是这个时代版本的果酱小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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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惑狼是典型商业逻辑“别人有我们也得有”催生的产物那么，还记得前面Pocketpair官方表达“不可能也不打算挑战PM”么，索尼的介入显然让这块“免战牌”直接失效了，原本Pocketpair可以持中立，甚至可以被“招安”，但现在情况显然大变。索尼明摆着就是想弄个能和PM有一战之力的IP，无论怎么讲任天堂也没法接受“不挑战”的说法了——只要读过《三国演义》这情况都很好理解。是的，剧情直接快进到神仙打架，再加上按最强法务部的效率，如果是针对形象外观专利的取证，或者本就有所准备只是没有发动进攻，那么这两个月的周期，才算是比较正常的。虽然没有实证，但推测的看，任天堂真正要告的，或者哪怕是敲打一下的，并不是Pocketpair，而是背后明牌来袭的索尼。
赢不赢另说，最起码属于要正式的说一声“我真的生气了”。
首先，日本是一个比较遵照判例法理的国家，而《泪指轮》案是一个典型，《泪指轮》可比帕鲁像多了，甚至主美都是《火焰纹章》的，法院仍然认定游戏本体不侵权——换个情况理解，这个判例的效果，哪怕是不做人的KONAMI，日后也没法告《赤痕》侵权《恶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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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痕》和《恶魔城》的情况甚至反过来很好的解释了当初法院为什么那样判任天堂。因为法律很多时候确实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当作攻击他人的武器，所以就算是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游戏，为了保护未来更多新游戏的开发的可能性，法院不能太给“诉棍”机会。
但日本有KOANMI 这种玩意儿一般是次次当坏人呀~K社恶意起诉专利的事儿可不止一回，毕竟K社真的不在乎游戏领域发展的好坏。
所以，对持有大局观，希望日本游戏产业有所发展的任天堂来说，向近年来难得的新秀（对比一下其他家近年销量和产品）挥刀，本就是相当悲剧气息的事情，甚至让人合理联想到那句“日本人总是擅长干死自家本来能拯救历史进程的人”的历史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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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个诉讼的结果还不太可能是传统意义的“赢”。 前面提过，如果是玩法专利相关，那么可诉点大约很有限，因为《帕鲁》是电脑游戏，与任天堂传统阵营交集可能比手机游戏还少，如果走技术专利（尤其是硬件结合玩法）的角度，大约只能从帕鲁支持的手柄操控的某个点下手。
至于很多人热衷的形象侵权，反而不太可能起诉或者就算起诉，法院也驳回。除了前面提到更加相似的《泪指轮》判例之外，任天堂与《宝可梦》在日本还有一个自身的“困境”。
从法院维持整体业界秩序的角度，因为《宝可梦》是一个持续发展的品牌，它的精灵数量必然还会持续增长，且因为年代久远，也必然更换多届设计师，风格虽然有大统一但又有小迥异，这会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面。![]()
如果准许任天堂对某些细节元素的相似进行维权，那对日本的形象创意产业来说绝对是种灭顶之灾。道理很简单，更多数不想出意外的正常人，肯定是远远回避红线去做事的。而宝可梦范围又是如此广泛，甚至不少年轻新设计师都不知道有过什么宝可梦（不是谁都像皮卡丘那么出名），法院如果留下一个形象维权胜诉判例，那等于重建了曾经的“任天堂帝国”，任天堂只要心情好可以天天告人了——反过来新宝可梦出来也要小心被告。这怎么看也不是走 Good Ending 的感觉，全日本游戏中的怪物总不能从此只用公共版权的哥布林、黄金哥布林、钻石强袭哥布林…… ![]()
一直以来任天堂其实被侵权的次数远比它实际打的官司多，但很多时候任天堂保持沉默，除了前面提到的大局观，还有一个原因是避免重塑旧日独裁形象。 如果再来一次墙倒众人推，这回可没有年富力强的宫本茂等一众大佬力挽狂澜了，至少当下的任天堂或多或少是有点青黄不接的，绝不是起战的好时机。
是的，这事儿总结来说真就是“乐子人只要看神仙打架的热闹和起哄就可以了，而任天堂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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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霸道的任天堂开始意识到可能确实是自己错了的那次“背叛”这件事整个还是很有谈资的，发展到今天多少也有些必然性。
只要玩过《幻兽帕鲁》就很容易发觉，这款游戏是热爱玩游戏的家伙才做得出来的那种东西，甚至开玩笑说，在一众日本大小厂商里恐怕是最得任天堂快乐游戏精髓的后辈之一，不然也不会只是半成品还能卖掉千万份。所以很多老训练师一度希望Pocketpair能被招安，让不思进取的Gamefreak一边凉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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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前面提过，任天堂也面临过“迫害旧臣”的舆论危机，这时候显然没道理甩开GF ，在日式公司运转逻辑里，“为帝国带来和平”的GF地位是永固的。也因此，帕鲁就算招安了，它也永远只能是“妾”，甚至更惨的情况是被拆解吸纳进GF 。
所以，招安这条路基本不可能，哪怕两情相悦也不能，这是日本特有的国情决定的。
尤其是，索尼对外观问题显然有不一样的看法，不然《宇宙机器人》为什么怎么看都像是《机器人总动员》(Wall E) 里伊娃 (EVE) 生的呢？![]()
说起来皮克斯你不是属于迪斯尼吗，西方最强法务部，你们怎么还没告索尼！（估计日后也会扯皮一下）![]()
“影视形象启发游戏形象造成相似，但只要有不同，就不算侵权”，任天堂亮出大金刚案的辩词后哭着跑了出去。
是的，现在迪斯尼没告索尼，四舍五入可能还是当年任天堂开的路，你就说这事儿是不是充满了奇妙的江湖式因缘恩怨感。
作为一个老玩家，事情走到这步是真的心疼死任天堂了。![]()
从历次发言和操作看来，Pocketpair 的老板是一个挺“会玩”的家伙，不太可能看不懂和索尼合作会引来的风险。任天堂的起诉角度也显然是留了空间，大约是希望避免旧日悲剧。如果双方够默契真谈的拢，那可能其实内在剧情是另一回事。
那就是Pocketpair 想合情合理的纳“忠诚”税，索尼反而是被拉来充冤大头的那个。
上面说过，GF 的地位问题，决定了Pocketpair 是没法入赘的，而任天堂又不能公开的去针对一个其实很值得拉一把的后辈，《帕鲁》也确实一直背着各种奇怪的负面谣言。（比如至今还有不熟悉游戏开发的人相信AI设计形象这个说法）所以这个事情也许真的有个三赢的结局，那就是任天堂“象征性“的敲Pocketpair 一笔，可能数额不小。但不会像以前那样要求停止经营之类，且付账的其实是索尼，因为刚刚阵亡了《星鸣特工》的索尼是一种“不能没有帕鲁”的状态，几乎是必保，且保下来也不亏。
经过这个案子后，Pocketpair 可能就顺便摘了舆论帽子，为将来好好发育正了名。索尼掏了钱但获得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新的深耕IP ，任天堂获得一笔不亏的钱，且没有损及自己羽翼中日系厂商们的心态——这应该是一个较好的情况了。
尤其是，最近《黑神话》的火爆相信大家也发觉了，无论是国内还是外国，是有一批奇怪的人故意在挑动对立的，比如热门游戏（可能是任何一款）刚上就有故意装成玩家的人四处跳脸，只不过最近这波《黑神话》的机器人我们更容易发觉，毕竟……一个好游戏的正常单机玩家肯定忙着打游戏，谁有空搭理别人啊？我选择体验这类由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专业、优秀的工作者合力打造的好产品就是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搭理无聊的人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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