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布衣,又老实巴交,从来没觉得自己跟问题官员有什么交集。
前段时间,地方上有一个波澜不惊的小新闻,某部门一个科长被市纪委监委立案侦查。
看了一下这位科长的名字,心里头还是惊憻了一下。
这个名字熟悉,还不是一般的熟悉,他是我的同乡,也是我的师兄。
且叫他邓同学吧。
初中时代,学校有一次开运动会,邓师兄参加的是跳远和跳高比赛。
邓师兄个子高高的,偏瘦,发育得比我们早。
跳远比赛,他是轻松夺冠。
跳高决赛时,横杠升到了一米七。
那时我的个头才一米六多一点,看着横杠,觉得很高了。何况还是横跨式。
连体育老师都觉得这个高度已经超出校运会纪录,很难逾越。
邓同学谦虚地说,我试试吧,如果运气好,还是可能跳过的。
谁知道他助跑之后,轻松地就越过了横杠。
当时我对邓同学的羡慕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羡慕的是他夺冠的轻松,敬佩的是他在这个年纪就有这么深的城府。
高中时,邓师兄是学校篮球队绝对的主力。
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学校的男篮那几年在县里的高中联赛是所向披靡。
我们这些普通同学对学校篮球队员也是羡慕和追捧不已。
但我跟邓同学也只是点头之交,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高中毕业之后,邓同学考上的是一所体育专科。
几年之后,我们重新回到祁阳。
邓同学进入了法律系统。
他依然是县里篮球联赛的风云人物。我还是篮球赛事的观众。
场上的风云人物跟场下的观众似乎有云泥之别。
我跟邓师兄还只是偶尔点头微笑。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邓师兄已经是他们单位一个重要部门的科长,我还是一位普通的教师。
两年前,因为家乡人的缘故,我们一起参加过一个酒局。
邓师兄从他家里带了两瓶俄罗斯的伏尔加酒。
那次的酒局跟伏尔加酒一样浓烈。
我跟邓师兄都醉了。
这两年,他不再打篮球, 我也不再现场看篮球。
再听到他的消息,竟然是被留置了。
非常意外。
人,都是会变的。
何况邓师兄所处的还是难以抗拒诱惑的名利场。
他被留置,自然有他的错误和问题所在,组织是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
我觉得好奇和可惜的是,邓师兄也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看孩子,学生时代也是有着淳朴和憨厚的性格,怎么人到中年就腐败了?
我们这批70后,曾经也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现在有能力的,不仅接过了班,还权倾一时。
像老奉这种能力浅薄者,已经从接班人变成了交班人。
孰好孰坏,谁又能说得清楚?
回想一下第一次离问题官员这么近,并不是官员离我们生活近了,而是到了一定的年纪,身边人有了成为官员的资格。
成了官员之后,能不能保证自己不出问题,这既靠体制的制约,也有自身节操把持的问题。
假设一下,把你我放到邓师兄的那个位置,谁都难保证自己一定不出问题。
这个假设有bug。如果真如父辈一样普通,哪怕再给二十年时间,你未必有能力成为官员。
同样是师范院校毕业,有的人成为教育局长,有的人成为学校校长,为什么你跟老奉一样,还是一位普通教师?
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好,平平淡淡才是真。这个观点当然有道理,不过也有自欺欺人的味道。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当官,谁不想当局长当校长?
从内心里发出“做普通人好”这种观点的人,大概率是犯了错误后想走回头路的问题官员。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雪芹诚不斯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