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军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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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 《史河风》2024年第2期(总第78期)
文 丨陈兴林
巍巍大别山群峰竞秀,滔滔史河水风光旖旎。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革命者曾经用生命和鲜血,书写一个个英雄史诗。这里,红色故事随处可闻,信手拈来,无不令人敬仰。在固始县陈淋子镇孙滩村老年公寓文化广场南,功德碑旁,有一口不大的水井,井口内径约80厘米,井口出土70厘米,出土部分的井壁上贴着灰白相间的瓷砖,瓷砖上镶嵌着头戴红五星八角帽,身着灰布军装英姿飒爽的红军头像,旁边还赫然镌刻着“红军井”三个红漆大字。说起这个井,大别山区的人们也可谓妇孺皆知,但它的光荣历史鲜为人知。让我们洗尽历史的铅尘,打开存封的记忆,走进那血雨腥风,战火纷飞的峥嵘岁月。
大别山英雄的山,共产党人詹谷堂早期就在固始县陈淋子创办志成学校,宣传马列主义,传播共产主义思想。著名的共产党领导人王明、革命文学家蒋光慈等都曾在这里就读,接受思想洗礼。在大别山发生过著名的立夏节起义,诞生过红25军和28军。当年的革命斗争如火如荼,这座英雄的山与井冈山齐名,28年红旗不倒,《八月桂花遍地开》的歌声经久不息。苏区人民的儿女用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
话说大别山根据地主力红军长征后,留下的红军伤病员和留守小分队组成红军游击大队,以大别山主峰金刚台为依托,坚持敌后斗争。打土豪、斗顽匪、消灭反动派,让苏区人民时刻感受党在身边,红军在身边。
1936年是苏区斗争最残酷最严峻的阶段,当时敌众我寡,红军缺医少药,粮食短缺,武器匮乏。白匪军一次次搜山围剿,红军生存非常艰难。9月的一天,红军游击大队派出一支10人小分队,由队长陈武外号陈左撇子带领,从金刚台下来,他们乔装打扮,昼伏夜行,到敌占区叶家集侦察敌情。他们刚到陈淋码头,还没上渡船,就被站岗的民团团丁丁三麻子发现了。这丁三麻子与陈左撇子是同乡,俩人是从小到大的死冤家对头。丁三麻子生在大户人家,从小游手好闲,嗜赌成性。陈左撇子年少时在丁三麻子家放牛。詹谷堂陈淋办志成学校,陈左撇子放牛时经常在教室外旁听,后被詹谷堂发现。詹谷堂见陈左撇子身材孔武,相貌堂堂,心中好生喜欢,便在饭后茶余时经常与他攀谈,向他传授革命道理。陈左撇子聪明好学,醍醐灌顶,从这里知道了马克思主义、《共产党宣言》、巴黎公社等革命真理。陈左撇子成了詹谷堂的不在册的嫡传弟子。詹谷堂老师还给陈左撇子取名大名陈武。陈武和丁三麻子理想相左,政见相悖,二人成了宿敌。陈左撇子后来参加了商南起义,参加了红军,并带领红军打土豪分田地,当然丁家也在打倒之列。丁家财产充了公,丁三麻子对陈左撇子恨之入骨。后来他无所事事,浪迹街头,不久便投身民团混天度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丁三麻子见国民政府悬赏200块大洋要捉拿的陈左撇子出现在渡口,大惊失色,失声道:“红匪,红匪,红匪来了!陈左撇子来了!”喊声刚落,从渡口边的破屋里窜出十多个荷枪实弹白匪军,渡口两边200米处还有两小队白匪军往这里冲过来。好一个陈武处惊不乱,虽左手使枪,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是军中有名的神枪手。他瞄都没瞄甩手给了丁三麻子一枪,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像似长了眼睛一样,正中丁三麻子眉心,丁三麻子一命呜呼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陈武命令战士们:“快投手榴弹,炸他狗日的!”一排手榴弹飞向两边,“轰”、“轰”、“轰”,随着手榴弹爆炸腾起的浓烟,陈武带领队员们在烟雾掩护下,向南撤去。白匪军个个怕死,也不追赶,只是在后面“冲啊,杀啊”乱叫一通,盲目的放一阵乱枪。原来敌人早在叶集、陈淋集结重兵,准备发动秋季攻势。
小分队撤到孙家滩,正准备涉过长江河南去,发现河对岸敌人已经接到命令,加强了防守,涉渡已无可能,西边干鱼岭和北面院墙岗一线驻扎着岳葫芦民团部队几百号人,想突围十分艰难。陈武决定小分队不做无谓的牺牲,暂住孙家滩固守待援,寻机突围。
孙家滩是一片滩涂之地,有三十多户人家依着长江河枕水而居,民风淳朴,许多人家的儿女当了红军,也是红军的堡垒村。乡亲们听到一夜的枪声,早晨看到红军小分队在庭院外和衣而眠,都明白夜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急急忙忙从家里端来饭菜、茶水,小分队战士们几番谦让,终究拗不过乡亲们的盛情。叶集、陈淋驻扎的敌军不明就里,不敢贸然进攻,这样相安无事,两天过去了。
第三天,出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乡亲们家中水缸存水告罄,战士的水壶也早就无水了。原来这里的人家依河而居,生活用水随时从河中挑取,十分方便。几十户人家,没有一口水井。早晨,去河中挑水的小分队战士大刘,老乡王大爷和孙小栓,被对岸的敌人狙击,大刘、王大爷牺牲,孙小栓负了重伤。看着为了取水付出生命的代价,队长陈武用干裂的嘴唇,嘶哑声音劝阻大家再不可贸然取水,作无谓的牺牲。取水的事,他来想办法。夜晚,月黑风高,陈武带着战士小刘,挑着水桶翻过河堤,对岸“哒哒哒”的一排子弹打来,水桶被打烂,子弹擦着衣袖飞过。原来,河对岸敌人用几组高强倍探照灯封锁了河面,河岸被照的如同白昼,人是无论如何也难到河边的。乡亲们也试图去其他村庄取水,但敌人已经推进到周边村庄,取水都无功而返。
活人岂能让尿憋死?怎么也不能让乡亲们渴死,陈武决定带领战士们临渴掘井。他让战士从老乡家借来铁锹和铁镐,在小分队驻扎的神仙树驻地,王老七家的庭院外挖一口井,以解燃眉之急。
这神仙树,是一片滩涂之地。上面松软的沙土,很快被挖出几尺深。再往下挖,出现了鹅卵石层,鹅卵石大小不一,铁锹、铁镐每挖一下,“当当当”发出刺耳的响声,迸发出火星,每一下都震得两臂发麻,一会儿虎口震裂出血口子,手掌磨出了血泡,他们全然不顾。十几个战士在队长陈武地带领下,歇人不歇工具,替换着轮番作业,乡亲们也纷纷赶来帮忙。铁锹挖卷了口,乡亲们把自家的新锹拿来替换。千磨万击,终于突破两米厚的鹅卵石层,下面是松软的河沙层,每一锹挖出一大片,战士们欢呼着,越干越有劲,他们似乎忘记了疲劳和饥渴。
井下作业面越来越小,井下挖出的泥沙装入泥筐中,由井上的人用装有滑轮的绳子拉上来。井越挖越深,沙石中的潮湿气息越来越重。此时井下作业的小红军王亮,冲着井上用嘶哑的声音兴奋地喊道:“队长,我尝到沙子里的水了。”陈武用同样嘶哑的声音吼道:“好啊,出水了先让你喝个够。”战士们和乡亲们闻讯一片欢腾。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井下塌方了!原来,松软的沙石井壁发生了崩塌,小红军王亮被埋在井下。队长陈武见状,大喊一声“王亮——”像发疯的狮子,用力挖掘井中塌陷的沙石。战士们和乡亲们也一起参与救援,他们一面呼喊王亮的名字,一面用工具,或用手挖掘沙石。当他们扒出王亮身体时,王亮已无生命体征。王亮走了,他走得很安详,嘴角还挂着淡淡的微笑。队长陈武伏在王亮的遗体上痛苦地抽噎着,很久很久。战士们和乡亲们也纷纷流下伤心的眼泪。
看着坍塌的井和战士们、乡亲们干裂的嘴,听着因为缺水而嗷嗷待哺婴儿的哭声,想到牺牲的战友。擦干眼泪,陈武更加坚定了挖井的决心。他们在坍塌的地方,又一次开始挖掘。他们听从老篾匠田师傅的建议,在鹅卵石层开始,用竹子编成坚固的竹圈,立在井中做防护,鹅卵石下面沙石层做两层竹圈,外面先放一个大的竹圈,里面再放一个小的竹圈。一层层随着竹圈的增加向下推进,经过两天两夜的苦战,终于井下汩汩冒出清澈甘甜的泉水。第一桶水打上来,大家谁也没有去争抢着喝。队长陈武,神色凝重,将水桶缓缓提起,慢慢将桶水倒在水井四周。大家都明白他的心意,他用这第一桶纯洁的水,来祭奠他牺牲的战友和乡亲。水本无价,此井水则更无价!从此,孙家滩有了第一口水井。吃水不忘挖井人,孙家滩的人们都亲切地叫它——红军井。红军井,历经沧桑,一直沿用至今。
一周后,驻扎在金刚台的红军游击大队,得知小分队被围困在孙家滩的消息,他们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派兵攻打安徽金寨县的小南京。战斗打得异常激烈,敌人不明就里,将沿河驻防的守军抽去增援。陈武率领他的小分队趁机突围,返回红军游击大队根据地腹地金刚台,继续战斗在红色大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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